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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那批宝贝的价钱和花园值得一样多呢。”
现在要说明一下。宝芬的祖先在满洲八旗军中,随同顺治进关;因功皇家赐予世袭爵位。在乾隆年间,爵位期限届满,但是家境富有,历代都在朝为官。到清帝逊位,清朝瓦解,由于继续过旧日的生活,保持场面,家中财产,不久耗尽。革命一发生,宝芬那时才十一岁,她智慧开得早,那时就感觉到家道中落。不过还能雇得起用人,其实也只是保持个表面儿,正是外强中干。
宝芬的父亲,在华太太的古玩铺买到了一卷文稿,那是华太太从王府花园儿的王爷手中,买古玩时一齐买回来的。宝芬的父亲已经改用汉姓姓董,是个读书人,对满族家谱很感兴趣,因为自己太穷,买不起那一批古玩,用两块钱买了那一卷旧文稿。那批文稿之中有单卷的书,有诗稿,还有游记,都是未曾出版的。一天,在细检看旧书时,他发现了当时那位王爷的祖父的一本日记。里面记载英法联军抢劫北京的情形,尤其记载清楚的,是咸丰九年英法联军烧毁圆明园和圆明园中藏书楼的情形。在北京被抢之时,王爷的祖父的日记里说曾经埋藏宝物于地下,并且说明了在花园中的地点。老祖父显然是不久即行去世,也许是逃离北京,并未返回,因为日记没继续写下去,即此中断。当时好多这种掘地藏宝之事,不过家人亲友都从未听人提过,自然就长此忘记了。因为此次掘地藏宝,是这座大花园建成之后数年的事,而且当时老王爷正在皇恩厚赐之下,官运亨隆,荣华正盛,那所藏宝物价值之高,自在意料之中。过去几座别的王府花园掘土重建之时,曾经发现藏宝之事。
现在宝芬听父亲说姚家只买的是花园儿,并没有出钱买地下的宝物,她说:“可是,爸爸,那花园儿现在究竟是人家的,不是咱们的。”
她父亲于是说:“宝芬,我们要你做的,就是查证一下那个地点。其余的事情,就全留给我们办。”
宝芬的母亲说:“现在先不用愁那个,我只是盼望你现在在他们家做的事不至于太难,因为你从来没有在自己家做过什么。”
女儿说:“事情倒没什么,很轻松,全家人又好。您真应当见见他们的几个女儿。”
“我听华太太说,有个红玉和他们的少爷订过婚。”
宝芬迟迟疑疑的说:“是,我也听说。”
“为什么跳水自尽呢?”
“我也不知道。”
宝芬离开家,不久就回到王府花园儿去。
红玉出殡之后,姚太太的病越坏,大家都看出来恐怕拖不过几天了。现在很怪,在她能说话之后,她只讲南方的家乡话,这叫宝芬茫然不解,也感到很烦恼,使她很难了解到底是什么意思。姚太太老在静静的回忆往事,说她在少女时期她家的历史。阿非爱听这些事,他也懂杭州话,所以他常把听来含糊难解的话,讲给宝芬听。虽然是在忧虑的气氛之中,阿非和宝芬之间,有时候儿也有青春的快乐。甜妹,现在侍奉红玉的母亲,过了许久之后,由于莫愁和环儿的解劝说明,说红玉是偷听阿非和那位美国小姐的话,并且误以为是指的她自己和阿非,因此才自尽的,她对阿非的一腔仇恨,才算消掉。
一天,姚太太正躺在床上看着阿非和宝芬说话,她忽然问宝芬:“你父母把你许配人家儿没有?”
宝芬低下头说:“没有。”
姚太太说:“我在这个世界也待不久了。在我最后这一段日子里,你一直伺候我。你知道别人说我恨银屏,说我反对我儿子和那个丫鬟的婚事。其实不是这么一回事。我现在倒要找个丫鬟,叫我儿子娶她。”
宝芬满脸羞红,一句话也没说。
姚太太又说:“不用害臊,婚姻是天意,我看你们俩是天赐良缘。你们俩处得也挺好。告诉我你们家的情形。”
宝芬说:“我们是穷人家。”没再说别的。
姚太太这几句话说了之后,这两个年轻人感觉到他俩之间有了一种关系,这是以前一直在压制着始终不敢承认的。宝芬对阿非开始严肃起来,而且自己也感到羞惭不安,二人之间也再没有少爷丫鬟之间那种疏忽随便,宝芬也再不允许阿非帮她做那些洗涮抹擦的杂务。另一方面,宝芬向阿非说话时,更有一番前所未有的温柔,是无法掩饰的。别的女仆注意到宝芬比以前更留心她的衣裳。阿非不再把她当丫鬟看待,也不肯再让她伺候。在这种情形之下,宝芬也无法不依从,有时候儿阿非不知不觉的拿她比红玉,觉得红玉是比不上宝芬。比如说,宝芬从未和他吵过嘴,身体又强健。阿非这么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