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麓公蹙了一下眉头,看了由尘片刻,终是默许下来。
待到达那妖兵口中所说的天堑时,悬崖深渊边缘,已站了一个人。
负手而立,暖黄衣袍随风扬动,墨黑的发像是撒开的黑纱,泛着涟漪一般的形状,一身浩然正气,让人望而却步。
由尘看见他时,只微微顿了一下身形,之后便依旧朝着那人飞身而去。
一旁紧紧注视着他的麓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紧随其后。
“出了何事?”走近悬崖旁的人,猎猎寒风自下而上吹动两人的衣袍。
濮落像是怔了一下,随即转首淡笑看着他:“你来做什么。”
抬头望着他,由尘的声音虽然清浅,却散去了不少淡漠:“那你又为何在此?我现在是妖界妖娆,天堑路断,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妖娆?”低低喃呢,犹如第一次听到一般,带着一股意味深长的疑惑。
由尘沉默。
这时的濮落让他有些陌生,虽然还是不曾在他面前端着仙君的架子,可是却又一种说不出的疏离。
麓公……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各怀心事的两人并排而立,让人奇异地觉得那般美好,就好似立在青峰悬崖之巅的一幅水墨之画,水□融,不离不齐。
“青峰峦里,有异族。”两厢沉默许久,濮落终是说道。
说起此事,由尘轻蹙起眉头,望着那只能看见一片青山绿水,然而又走不进去的峰峦,忽而缥缈如风低喃:“老朋友?”
唯一听见的濮落,因此有些怔愣,而后墨玉的眸子里却闪烁着一抹寒光。
“两位别杵在这儿啊,想想办法怎么进去!”身后宝扇“嘶啦”打开,麓公走到两人身旁,嘴角的笑意怎么看都有些僵硬。
刚才那一幕,真是刺眼。
“不能。”濮落淡淡回话,转回头看向时现时虚的金白结界,鼻间萦绕着浅浅的佛香。
麓公不解,笑笑道:“上仙是在说笑吧?您可是仙界至尊,怎么会连如此小小结界也无法破开?”
“仙神两界各不相犯,何况还多了一个佛国之人,本尊不能冒然行事。”
听到濮落如此一笑,麓公“嘶”了一声,神色怪异:“上仙,什么时候你也顾忌这些了?”
你不是任逍遥三界六道么?朗朗乾坤唯你独尊,怎么现下却怕了?
“你可知,里面神界的人是谁?”这边由尘忽而问道。
沉吟片刻,濮落轻微蹙眉:“与我颇有渊源,但却比我更为古老,是天地强者。”因此萌生了惺惺相惜之感,没有妄自行事。
“不如……我试试。”由尘道。
转头看向他,片刻,濮落点了点头。
天堑之上,几丈宽的距离,像是银河横在其中,对面茫茫一片。
沉静地望着对面的光景,由尘瓷白的脸色在寒风的抚慰下,更显脆弱,一头随风飘扬的白发,像是一抹幽魂飘荡天地之间,好似只要切断了,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佛国啊佛国,为何离得那么远,却又还是觉得就在身边?犹如只要伸手,便能触到那一片祥和的圣地。
明明已被驱逐,明明什么都回不去了,为何仍旧心存眷恋?
难道,他真的天生放不下对光明的祈盼,即使已被放逐,心底的痕迹还是难以磨灭?
“阿难尊者,别来无恙。”
千里隔音,本身密不透风的金白结界,还是被那声音穿透一般,牵绕着向着结界深处而去。
深渊卷上无数寒风,雪白的衣袍好似风中摇曳的白色蔷薇,伴随着周身蔷薇花的冷香,纠缠结界中的梵香,奇异的不觉揉杂,只有更为清冽的心旷神怡。
“阿难尊者。”
像是从遥远山坳中传出的声音,余音缭绕,带着微微低沉的回音。
纤长的五指缓慢触摸那无形的屏障,虽然心底有些不适,银白色的眉峰因此纠结了一下,但是,整个人依旧安然无恙,一旁的麓公和那带路的妖兵,不由睁大的眼睛,满目惊诧。
明明是妖,却不怕神气与佛光。
这只白狐,到底还有多少奇异的地方?!
“法华,久候多时。”
熟悉的声音伴随着清风荡漾而至,由尘放下手掌,终是舒展了眉头,脱出一口浊气。然而,望着那深渊一边的双眸,却多了一份望穿千年的沉淀。
老朋友,果真是你。
第三十九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