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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苏泪水横溢,咬牙想要挣开贺江洲的手掌,可是贺江洲的手,抓得如同铁勒。
堂中纷乱未已,门外一阵惊慌的叫喊又传了过来。
“老爷!老爷!胡先生走了!”外面一个家仆急冲冲的跑过回廊,闯进门来,手中拿着一张纸,“他没在房间里,就留下这张纸条!”
“什么?!”堂中人尽皆变色,几人抬身离座。秦苏更是摇摇欲倒,顷刻间脸色煞白。
贺老爷子一把抓过纸张,展开一看:
“贺先生,我走了。叨扰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抱歉。胡某人身无长物,也不知该怎样报答几位老前辈的大恩大德,范老先生使在下再世为人,此恩此情,只能记在心里了,日后遇到山神寺庙,我一定进去跪拜,乞求上苍保佑众位平安康健。
秦姑娘和贺公子明日大喜,我就不能当面致贺了,也没有贺仪。只能在路上遥递祝愿,祝两位鸾凤和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秦姑娘是个好人,来路上一直照料胡某,千辛万苦,苍天动容。我心里惟有感激,恨不得粉身碎骨相报。只是在下本性粗鄙,总是惹她难过,贺公子,你就多多担待了,这样冰清玉洁的好姑娘,天下再不多见,盼你珍之重之,不要欺侮她。
另:秦姑娘的金珠盘缠我都放在桌上了,钉子和铁令我带走。留下定神符十五张,此符对医疗伤病痈毒还有一点用处,只愿众位平平安安的,永远也用不到才好。”
字写得歪歪扭扭,但笔画很清晰,用墨极重。显然胡不为久不握笔,手力不支,却仍然认真誊完了。贺老爷子看完,把纸递给秦苏,秦苏颤着手接过了。
“他什么时候走的?”贺老爷子问那仆役。
“蓝宝说,一大早上胡先生就跟他要笔墨,卯时刚过,就带胡公子出门去了,说是出去散步,我们也没想到他竟然会走……”
秦苏手剧烈抖着,一目十行急忙把留言看完了。待看到“……秦姑娘是个好人,来路上一直照料胡某,千辛万苦,苍天动容。我心里惟有感激,恨不得粉身碎骨相报。只是在下本性粗鄙,总是惹她难过,贺公子,你就多多担待了,这样冰清玉洁的好姑娘,天下再不多见,盼你珍之重之,不要欺侮她……”这一段话,哪里还忍耐得住?心仿佛受了重重一锤,直要破裂开来,眼前的每个字都象一把刀剑,锋锐无比,一撇一捺都斩落在她心里了,让她跟着起伏的笔画把心脏抽紧。
胡大哥走了,他真的不要我了。
一瞬之间,什么怨恨委屈,什么婚姻嫁娶,秦苏通通忘却掉了,她只知道,胡大哥要离开她了,他再也不会在她身边了。“不——!胡大哥——!”秦苏长声哭喊,一把抛掉手中纸张,仓皇扑出门去,远远还听见她长长的大哭。
“我还没给胡先生贴锁魂符呢!”范同酉也惊叫起来,“本想等两天稳定了再说,谁知道他今天竟然走了!贺老鬼,我去追胡先生了!如果回不来,你欠我的两坛酒就先存着,我明年再来!”
“回来!回来!该死!”贺老爷子大骂,“你要把他带回来!”可是范同酉早翻过院墙,直追秦苏去了,也不知听没听见。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春旺!春旺!快给我叫上二十个弟子,去查胡先生的去向!”
庄园里鸡飞狗跳,一时大乱。
铜炉正传 第二十八章:随水转 葬尽两岸有情花(中)
总管迟迟没有应声,贺老爷子满心焦灼,快步抢到门边,扯着嗓子喊:“春旺!春旺!你死了么?!”一瞥眼却看见旁边廊柱前两个陌生人正张头望脑的,巴巴的向这边看来。贺老爷子怔了一下,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有事么?”
那穿着一身簇新衣裳的胖老头赶紧堆上笑,跑上跟前说话:“老爷,我是锦绣纺的掌柜,贺公子明日不是要大喜么,着令小店今天做出婚礼衣裳来,我把新娘的凤冠衣袍式样带来了,不知道这些合不合适……”
原来是作衣袍的商户。贺老爷子满心不耐,挥手喝道:“不结了!没大喜了!婚礼取消了!”
“啊?!”那掌柜惊慌的看着贺老爷子,全不知此话因从何来,与旁边的伙计对觑了一眼,迟疑道:“那这凤冠……”
“婚都不结了还要什么凤冠?!你们都快走吧!走走走走!”贺老爷子推着两人出门。这时地上跪着的贺江洲却突然站立起身,木着脸,大步走来,一把夺过了那掌柜手中拿着的凤冠。
凤冠华丽之极,鲜红翠绿,镶着许多美玉宝珠。冰纱作底,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