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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凤阳到北京路途遥远,一路又是另一番颠簸了。
当日接到府尹通告时,苏毓花了几日交代了阿毛和欧阳大夫父女关于回春堂的琐事,言明将回春堂交给他小妹,就是我,苏小妹照看着。
这是他为我取的名字,也是最名正言顺接下他医馆的身份。
此去不知会吃朝廷俸禄几年,做院判不比做官,可能去几年,医术不行便被排挤回乡,又或者升作院使,也算是正五品的官阶。但无论是哪种情况下再次回乡,也比那些没去过京师,没见过世面的大夫要好的多。
郭府尹这次的举荐,正是承了当日苏毓救他独子的情。
两车人马带着九个名医,均从院判做起,除了苏毓以外,都是四十岁开外的中年人。苏毓嘴上没毛,自然被看作办事不牢,是这群名医中最不被看重的,锦衣卫或随车的官差也最是轻慢他。
尤其为了他绕到凤阳这安徽穷乡之地停留了几日,更是诸多不满。刚上路几日,都只给苏毓几个馒头,让他糊口而已,和其它大夫的清粥小菜相比,略微分出了些差距。
其它八位名医虽都是被病患捧惯了的人,但眼看着出城那日,城内城外乞丐穷人夹道送别苏毓的壮观情形,还是忍不住暗自嫉妒,现今看到他只分得馒头,各自幸灾乐祸。
苏毓倒看不出有什么不满,午饭时找了个树荫坐下啃馒头,我施法隐形,靠在他背上,旁人看不着我,只要他能感觉到我在就好。
“馒头好吃吧。”吃了一周的馒头,真佩服他的毅力,要是我的话,早吐了。
他压低声音回我,“比起五年前逃亡那会,现在不止有的吃,又有车坐,好的多了。”
也对,苏毓是苦出身的,这点小挫折,还不能妨碍他的宏图大志。
“回春堂如何了?”
“没什么特别的,患者还是这些,不过倒是欧阳大夫也开始三日一次义诊了。”我问他,“是你吩咐他的吗?”
苏毓点头,“嗯,横竖也义诊多年了,那些乞丐若无人义诊,恐怕过几年我回去以后,悉数都病死了。”
“苏毓,你真的还会回去吗?”我问的有些无奈,“是你暗示郭府尹举荐你的对不对?”
郭府尹即使意图讨好朝廷,也很难想到送名医缓北方战困的法子。
“嗯。”
“我怕你上了战场,没救到皇帝,反而送了命。”
“你以为他们会让初乍到的太医去诊治士兵?他们只会派经验老道的太医去战场,我们这类新人则被留在京师,诊治皇宫里的些个妃子皇子而已。”他显然早考虑过了。
“宫里也不比战场安生多少。”宫里的勾心斗角,多数牵扯着太医,可能是我宫廷剧看多了,总觉得此去经年,能否顺利回乡还是个未知数。
而若对象是苏毓,我却更怕他在宫中太过如鱼得水。他的很多算计,连我也不全清楚,比如对郭府尹,我从没想过他还存有这样的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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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毓上路后,我便回凤阳回春堂,他要和四个名医一起挤在狭小车厢中整整三个时辰,我没这功夫陪他挤。
这就是往上爬的代价……我心里多少是有些埋怨,有些不解的,对于名利,我生前就不曾贪图过,而死后的现在呢?更不在乎了。
或许也是我天生资质平庸,自然不会妄想,而苏毓天才横溢,就不甘于被永远埋没。
出行的那天晚上,他语音婉转,言辞渴切。
“我就是去看看,去看看那在高堂之人,是何等德行,而他们病后,又是如何萎靡乞怜。我去几年就回来,之后就永远陪你在回春堂义诊,等我?”
我知道,他不去闯一次,他终是不甘心。
即使拦住他这一次,也难保他不后悔,毕竟这是他的人生,在这世上,总要为自己完成些事的,无论结局是好是坏。
这就是活人的执着。
第二天,他又回到那个高傲深沉的苏毓。
隔间的门被推开,欧阳兰见卧塌上有人,大大送了一口气。
这一周来,她为了找到我大费苦心,很多时候即使我站在她身旁,她也会左右顾盼……让我不得不乖乖呆在隔间,等她来寻我还容易一些。
虽然有些时候,我也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去定魂。
“小妹,这是本月的账本,您给核查一下。”在苏毓的要求下,他们也不叫我“苏小姐”,直接叫“小妹”,叫得我汗毛竖起,心虚不已。
“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