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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四更天,我在床上突然睁开眼睛,毫不迟疑地起了身,井井有条地穿上衣服,套了鞋袜,这时四下里寂静无声,我翻箱倒柜床前床后地寻找睡前随意扔掉的钥匙,终于找齐了四把。“卡,卡,卡,卡。”几声,四把大锁应声而开,我心叫不好,想停下,双手却不受控制地推开房门。
没错,我有夜行的毛病,但症状与他人不同,每年四月十五这天才会发作一次,并且夜行时能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做的事,唯独行动不能自已。郎中对此束手无策,医书上亦无类似的记载。所幸,从前发病只是在小院里转悠小会儿,很快便会躺回床上。但在这个尚不算熟悉的环境,自己会干些什么就拿不准了。医书上说,陌生的住所会加重夜行症的病情,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如此。
路过正在瞌睡的守夜大叔身边,走出雾月小院,见外面仍是灯火通明,稍稍安下心。沿着鹅卵石径直走,夜风习习迎面拂来,带来些微凉意。木木地走出西阁朝东行,这个方向是书院的公子先生们的住处,假山碧水花草亭台点缀其间,若非眼下这种处境,我会觉得非 常(炫…书…网)舒适惬意。
脚下不由自主地穿过一片稀疏的竹林,进入“碧瑶苑”大门,依稀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我心下打鼓,这幅模样不吓死人才怪。
正着急,两脚已经不由自主地走到墙角的一棵粗大桑树下,手脚并用动作麻利地爬将上去。坐在最高的树杈上往下看,整个院落尽收眼底。但我很想哭,从前什么都事干过,捅马蜂窝、去坟地抓蟋蟀、跟人贩子打架,一度被四邻的屁孩们尊为老大,独独一事难以启齿叫我介怀至今——我畏高。可眼下不是恐惧的时候,院子两人的谈话吸引了我的注意。
“角宿,查得如何?”
“主子,属下无能,查不出夫人的确切行踪。”
“是吗?夜深了,歇息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暗自叫苦,偷听这等事,还是低调些好,这种月黑风高的夜晚,正是杀人越货鸡鸣狗盗的最佳时机,选在这等时候碰头,可见谈话内容有多见不得光,显然属于高度机密,更何况其中一人我还认识,这不是半夜上茅坑,找屎(死)吗?
第十八章 万木堂里有鬼怪(3)
那个叫角宿的人道声“是”便倏地没了影,独留白羽悄无声息地立在夜风之中。他的身边摆着张条案,画轴展开于其上,静默了许久,他才抬手在纸上专注地挥舞画笔,灵动皓腕行云流水刚柔有度,身上一层如丝朦胧的光芒,比之天上的那轮圆月更为圣洁夺目。那柔软微弯的眉宇和嫣红唇角边,是从不曾对他人表露过的脉脉深情。我心尖猛然一颤,一种不知名的情愫从眼底蔓延到全身,不禁怀疑起此情此景是否一场梦。
是错觉吧?一定是的,夜行症带来的错觉。有个声音在脑中轻声呼唤:睡吧,睡吧。我眼皮一点点瞌下,终是抵不过困倦,直接在树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睁眼时天已大亮,我在树杈上身子一轻惊醒过来,清晨的太阳暖意融融,照在身上本来应该十分舒适,但因为夜晚出来穿得太过严实,如今腋下和脊背衣衫已有些濡湿。昨夜的事情随着意识的清明一点点浮现在眼前。我朝树下小心翼翼瞄了一眼,发现自己离地面少说也有四五丈高,顿觉头晕目眩全身发软,胆怯着抖手抖脚死死抓住树干,纹丝不敢动,热汗冷汗不断。娘亲啊,您在天有灵赶紧找个人把您可怜的女儿摘下去吧!
几只麻雀在头顶上叽叽喳喳欢闹,偶尔擦过身边。我哭丧着脸,眼珠子跟随鸟影提溜提溜地打转,暗道你们玩归玩,悠着点别碰我,摔下去会死人的。
说实话,我很矛盾。换了平时我定会扯开嗓子大喊救命,等着某路过的英雄把我弄下这个天杀的大桑树。可是……可是……谁能告诉我,院子里这个神清气爽正在作画之人是怎么回事?难道白羽大公子画了一个晚上还不够尽兴?看看天色,估计早上的驭灵课要误了,我满怀惆怅地望天,默默祈祷魅离师父这次能罚点别的,不要让我再给她那几只自命非凡的孔雀刷毛了,会被它们玩死的。
好歹熬到了正午,太阳在树梢上卖力地发光发热,我虚脱无力地抱着树干,汗珠如脱线珍珠般大颗大颗从额头上滚落。一只乌鸦“呜哇哇哇!”大笑着招摇而过,我对它飞去个白眼,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连它也嘲讽起我了!
肚皮“咕咕咕”高呼抗议的同时,院子里传来“框!框!框!”的小厮摆放碗筷的声响,白羽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