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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人影惶惶急来急往步伐匆匆,门内甚是安静。张良手执一盏清茶,眼波深沉,神情颇为忧郁。抬眸与一旁闲坐樱唇轻启咬着一块紫糯糕的红莲对视一眼,见她眼中不加掩饰的点点笑意,原本忧郁的神情更加忧郁了。起身负手望天,眼睛瞅着无枝枯树一脸的高深莫测,不着边际地悠悠长叹一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红莲听了呡嘴轻笑
不过,张良的郁闷并非全无道理
那日撤兵而回,稍事休息,张良正要回答掌柜的“中午吃什么?”这个严肃问题转眼就瞧见卫庄一身阴戾地走了进来。尚未来得及摆出以一贯之的温文笑脸骤然觉出卫庄望过来的眼神满含杀意,不错、是杀意!虽然转瞬即逝张良还是准确无误地察觉到了。此后更是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凡冲他开口必定冷嘲热讽,视线所及必定横眉冷对。张良都要怀疑自己是否不经意多了个梦游的毛病并在此期间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儿!这想法一冒头旋即便被扼杀,若真如此,他绝对没命活现在。思来想去也想不通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哪里得罪他了。又是一声长叹飘出。
靠在柱子上托臂把玩一根羽毛的白凤不太厚道地弯唇笑了笑,目光专注于手中物什,不动声色地幸灾乐祸道“世上没有两根完全一样的羽毛,却不乏相似的容颜。莫名的不幸未必不是源于迁怒”
闻言张良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蹙眉、惊诧不已。
“与谁相似?”不等张良发问红莲先耐不住好奇开口。
一只蝶翅倏而飞来,轻飘飘落在白凤指尖,少顷、白凤垫脚纵身跃上楼,留下两个字“盖聂”。转步迈入卫庄房门。
然而卫庄的房间里却不只他一人。
颀长身形尽皆裹在黑厚的披风里,大白天也戴着斗笠,下鄂压的极低,生怕旁人不知道他见不得人一般。白凤冷嗤“燕使被斩的消息传入宫中,燕王惶恐,意欲弃城而逃”
此言一出,低着头的黑袍人豁然抬眸,一拳砸在案上双目殷红。
“虽然这里是墨家据点,这个房间却是我的。砸我的东西可是要付出代价的,燕太子”半倚着矮榻曲膝撑肘单手支颐,一手握着鲨齿的卫庄凉凉道。语调不急不徐,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计较。
抬起头,露出斗笠遮掩的面容,可不就是殉身救国的燕太子丹!脸色沉了沉,他绝不认为卫庄是个闲着没事爱跟人玩笑的,强按下心头滔天怒火平心静气道“什么代价?”
“墨家最具威力的机关兽不是白虎吧?”
燕丹猝然一惊,下意识望向的人不是说出使他惊心话语的卫庄而是老神在在抱臂倚着门框的白凤。恨得咬牙切齿又万分无奈,只得答道“青龙杀戮过重,且一旦启动不能停下,若非万不得已绝计不可动用!”
“万不得已?呵~”卫庄掀唇晒笑“国破家亡在燕太子眼里都不算到了万不得已?都城拱手,亦不思报仇,燕太子委实心胸宽广。还是说墨家巨子忽然领悟墨门'兼爱非攻'的大义,怜惜起秦军的性命来?”以燕丹今日处境如何担得起一声“燕太子”!偏要一遍一遍的叫分明是讽刺,话亦说的刻薄至极。末了还嫌不够似地又补一句“倘若当真'非攻',青龙、白虎为何制造?留着给自己送葬吗?”
握着的拳头紧了紧,燕丹不语。
卫庄晓得他是默许了。唇角一弯微微上扬勾勒出一道充满讥诮意味的弧线。“燕王既然不要那个王位了,我们怎好强人所难。麟儿,至今日起就辛苦你了”
语毕,房内悄无声息多出一条人影,墨色帽兜罩顶、五官深藏,身躯尽数埋在与帽兜同色相连的外衣里,神秘莫测。下一秒视觉骤变!衮服王冠,面容周正年逾四旬。
燕丹呆怔,一声“父王”险些脱口。
墨玉麒麟,无形无相幻化众生,名不虚传!
“如果燕王誓死守城可否换得蓟城军民上下一心戮力抗秦呢?”卫庄偏头看向燕丹,不像询问倒像是问询。
“可!”燕丹挺身坐直,眸底熠熠生辉。
“我相信太子乐意从旁辅助,以求万无一失”
“自然”燕丹答得毫不迟疑。回心一想立觉不对“既然已有对策为何还要青龙?”
“哼~,你以为蓟城能守多久?”
燕丹默了默,咬牙道“究竟守不守得住总要试了才知道!”
“随你,我只要拿到青龙就行”对于守城的事儿卫庄懒得同他争辩,挑唇嗤笑“你若当真能守住蓟城才真叫我刮目相看”。燕丹的斗志昂扬落在眼里只做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