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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次的祭典上每个环节如何行事,何人负责都是通过我,泰王与礼部尚书两人商议后定下的。祭品是按时辰宰杀献祭,要在这上面做手脚,定是熟悉整个祭祀过程之人。我与尹元烨总不会自己害自己,若说此事谁受益最大,自然是平王。这明眼人都能看出的粗陋手段,陛下却不曾查问就此定罪,难道他就没有看出来?或者说,一开始便是他授意为之的……”
欧阳铮气愤之极,但语气却仍是那般波澜不惊,饶是洛西王恼怒他的话语,却也不好发火,只无奈道:“文宣,你既知陛下的用意,为何当初还要搞旨?”
欧阳铮摇摇头,“即便不搞旨,他的戒心也不会减少……父王,陛下这两年脾气愈发古怪,疑心又重,你虽忠心,但他却未必这样认为。再说,梅妃的事难道您忘记了……我不想欧阳家最后落得家破人亡!”
洛西王身子一震,坐在那里木木地说不出话来,王妃在他身边轻轻地叹了口气,“静娴这次是受了委屈,你父王和我有何尝愿意如此?这不是没法子,大局为重,无论如何,先应付了眼前的事再说吧。静娴,你看呢?”
是了,现在根本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花溪相信欧阳匈说过的话,只是如今这时候,什么都比不得性命重要。花溪冷静了下来,也对欧阳铮摇头道:“……不过是诵经念佛,难不倒我的。”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总觉得那些“我不能拖累你”之类的煽情的话说出来显得太矫情,也太虚,既然明知事不可违,那她就不会搞旨,虽然王爷和王妃的态度让她心里生出些怨气。
刚刚的薄怒到现在的沉寂,花溪好像突然想通了一样。只是她越是这样放得开,欧阳铮心里越不好受,感觉自己让她受委屈了。
不知是因为和欧阳铮争执还是想起了旧事,洛西王显得有些疲惫,挥手打发花溪和欧阳铮,“既如此,你们也回去早些歇着吧,斋戒沐浴三日后,随庄南太妃起行。”
两人从王妃院子里出来,天已经黑了。
“用过膳了吗?”
“还没。”
花溪打发人回去备膳。
“走着回去吧。”欧阳铮说,花溪点头应了,两人没有坐轿,沿着石子路往前走。
道旁石柱油灯都点亮了,散发着柔和的光晕,远看像一颗颗小星,照亮了暗夜迷茫的前路。
花溪捧着手轻轻哈了口气,下一秒手就被欧阳铮捉到了手里,“出来的时候怎么没戴暖手?”
她没心没肺地笑着说:“听你回来了,走得急就忘了。”感觉欧阳铮手里熟悉的温度,花溪不由心中酸涩,眼泪无声无息地涌了上来,打湿了眼眶,还有三天,然后就要分开,也不知再过几个月他们两人还能不能这样安安稳稳地散步?
光线暗淡,可依然能看清她脸上落下的晶莹,欧阳铮有些无措,抬手胡乱地摸着花溪脸上的泪,有些粗糙的指腹轻轻刮过花溪的脸颊,有些痒,有些痛,“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没事,风眯了眼。”花溪暗自唾弃自己,借口真拙劣。
欧阳铮知道她是为了什么难受,心疼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这里风大,赶紧回吧。”
“嗯”她转身往前走,一不小心踩到路边,闪了脚,本不是特别疼,只是因为心里不舒服,这疼痛似乎放大了,花溪刚敛去的泪又涌了上来。
“扭到了吗?”
“没事。”
空气中传来一声叹息,“上来,我背你!”
花溪还没反应,欧阳铮已经背转身示意她上来,她愣了愣,往四周看看,小声道:“这是在府里,传到父王和母妃耳朵里,定要说我不懂规矩了。”虽然她很想让他背着自己走,但这行为于理不合。
“那换抱的好了?”欧阳铮一本正经的脸说出这么不正经的话,让花溪再一次呆住了。
“听话,快上来。”
花溪趴到了欧阳铮的背上,不甚宽厚,却异常的温暖。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脸贴着脸,原本因为被迫分开的伤感也被这温暖冲淡了。
欧阳铮一步步背着花溪穿过那条燃着星灯的小道,背上的人儿没什么重量,他低声道:“等从寺里回来,得想法子补补身子……父王和母妃盼孙子盼了好些年了。”
花溪脸一热,粉拳打在欧阳铮望上,头埋在颈子间,含糊地说了一句,“没正形的——那会儿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你身边说不定又有了人了……
“我说得是实话。”欧阳铮看着前路轻唤了一声,“花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