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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道:“在这里干什么?不回家了?”
“我……在酿桂子酒?”小丫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揉了揉,愣愣地道:“你回来了……”
正是萧彦宁的男人点了点头,“没什么好逛的了,我还是回来吧。总不能让你鸠占鹊巢,还这么理直气壮啊!”
衡秀喃喃道:“这是爹爹送给娘亲的地方,我不算是鸠占鹊巢。”
萧彦宁瞪眼道:“后来我住在这里,这地儿就是我的。”
衡秀道:“那就是你鸠占鹊巢。”
萧彦宁笑骂了一声,“真是个难缠的姑娘。”
衡秀愣愣地道:“你还走不走了?”
“不走了。”他摆了摆手,“你偷了我的桂花酒,我总要讨要回来才是。”
衡秀眉眼弯了弯,“你的桂花酒是陈酿,我要还你,也得等十五年。”
萧彦宁“嗯”了一声,随意坐在树下的一块石头上,“十五年,很长,也很短。”他抬头望着这处山谷,头上藤蔓交缠,虽然已至深秋,依旧阴阴翠润,投影生凉。
萧彦宁叹了一口气,“这谷顶的藤蔓,总是砍了生,生了砍,没完没了。要是长时间不打理,谷种的草木见不到阳光,会死的。”
他说话的语气,沧桑之中带着释然。
衡秀走到他的身前,蹲下,仰头看着他的脸,“我不太会打理。”
萧彦宁勉为其难道:“那我教你好了。”
衡秀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红了眼眶,“萧彦宁,你快死了。”
萧彦宁勉强支撑的精神顿时萎靡下去,他握住小丫头的手,“谁能不死呢?我活到如今,原是赚了。”
衡秀无声地哭了,以前她总喜欢嚎啕大哭,可是经历了世事变化的小丫头越来越懂得,越是无声的哭泣,越是伤心断肠。
她摇头,嘴唇颤抖:“我……我去请李师父救你……”
萧彦宁笑着摇了摇头,“李宣宗是个僧人,佛主讲求因果轮回。我早该入地狱的,你去找他干什么?等我死了念经度化我吗?”
衡秀泪流满面,紧紧攥着萧彦宁的手,流泪不止。萧彦宁微笑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大约是回光返照,让我更加想明白一些事。衡秀,我本以为要误了你一生,但是现在看来,似乎要伤你一生。我有几句话,说给你听。你好好记住。”
衡秀只是摇头,“我不听,我不听。”
萧彦宁轻声道:“我这个人,脾气很犟。认准了什么就一定不能变,你别学我,太傻了。就比如前些年咱们遇见的那个少年,他其实挺好的,我听说他在江湖上逐渐崭露头角,少年人意气风发,你们才是一样的人。”
“你娘啊,很好,我很喜欢她,是真的很喜欢。但是我这辈子没有得到她,我也不觉得遗憾,反而有时候想想,她圆满了,我打心眼里为她高兴。我想,你娘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衡秀,你是个很乖很明理的姑娘,这就是沈筑女儿的好处吧?你那个爹,除了有时候冷血一点,对你娘还是挺好的,基本上没什么缺点,嗯……唯一不如我的,可能就是长得没我俊吧。”
“你别哭,小姑娘家,总是爱哭鼻子。还总是强调你长大了,在我看来,不还是当年汉中城深巷里撅着屁股玩蝈蝈的小女孩嘛!我告诉你,我其实也很喜欢你。你娘欠了我一份情,我本来没想让她还我的,但是上天就是爱捉弄人。把你给送来了,整天在我眼前晃啊晃的,碍事。但是,却一点都不讨厌,要不是你,我瞎了的那几年肯定就无聊死了。”
“衡秀,我死了,就把我埋在桂子树下吧。你娘喜欢桃花,我娘喜欢梅花。我这一辈子,除了你这个丫头,大约只有我娘和你娘对我好些。但是我娘算计过我,你娘也没安什么好心,我还是付予春泥,滋养你的桂树比较值得。算是还你的情。”
“别哭!我喜欢你笑,你笑得时候,腊九的寒梅都多了暖意,你要常常笑。记住,衡秀,无论如何,都要拥有一份平和的心境。你要听话,要过得开心,这辈子才没有枉度。”
萧彦宁嘀嘀咕咕说到最后,衡秀已经泣不成声。他勉强站起身,“把我扶到树下,我靠着树歇一会。”
衡秀费好大的劲才将萧彦宁扶过去,他颓然靠在树干上,对衡秀笑道:“桂花树下观中秋月,我萧彦宁不负此生。”
衡秀倚在他的怀中,脑袋使劲往他的胸膛中拱,她小小年纪,从不知道,比生离更苦是死别。
萧彦宁温暖的大手握着她的小手,嘴角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