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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给你的,”顾朝歌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递给薛吉,“好好保存,下次若还需要我看病,我要查验这个,请旁的大夫,也可给他做参考。”
薛吉没有对此提出异议,他接过这张写满了字的纸,而且是用双手接过,他仔细端详了里头的内容,然后缓缓道:“顾姑娘,这是……议病式?”
顾朝歌一愣。
她没想到薛吉竟然认识这个,很多病人拿着这张纸不以为然,经常有她刚出门就看见病人把它扔了的,不是她故意为难患者,而是若要确诊一项病症,的确应该考虑患者的全身状况和过往的生活习惯、用药病史,连得病时的季节、天气亦在考虑之中,因为环境对人体的影响是不能忽视的。
她师父生前反复告诉她,只要确诊症结在何处,接下来如何治疗并不是难事,良医和庸医的区别最大就是在诊断的水平高低上,议病式能更好地避免误诊,也为日后诊病的大夫提供参考。一张议病式写下来,对病人的状况顿时了如指掌,说句实话,顾朝歌连薛吉的背痈几天会完全消失,几天他能活蹦乱跳、无须服药都一清二楚。
可惜这么好的方法几乎没有人使用。
并不是所有大夫诊病都如此仔细周全。
然而第一次让她看病的薛吉却认识这种形式。
这只可能意味着……
“你是妙襄公的弟子?”
薛吉的眼睛微微睁大,身体不由自主前倾,神情颇为激动。
顾朝歌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老老实实地点了一下头,立即引来薛吉更大的反应。他双眼圆睁,声音刻意压得很低,仿佛在做秘密接头:“你果真是妙襄公的弟子?他当年怎么会卷入宫闱之事,又怎么会……”
“嘘。”顾朝歌把食指放在嘴唇上,苦着脸小声道:“薛先生,你不要问了,我不会说的,你也别告诉别人我师父的事。”
“好,好,我知道了,”薛吉见小姑娘为难不已,便也不再追问,只笑道:“当年妙襄公救我一命,今日他的弟子救我一命,巧合,还是天意?不管怎么说,顾小大夫与老夫也算有缘啊!”
他笑,顾朝歌只好干巴巴地陪着他笑,等候在外的燕昭听见里头的笑,忍不住开口问道:“顾姑娘,薛大先生的病如何了?”
燕昭一出声,顾朝歌才记起外面还有人在等着呢,这时候她听见门外传来一声有意无意的轻咳。
那是伊崔的声音,顾朝歌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就听出来的,她浑身一激灵,想起来之前伊崔告诉过她,薛吉是燕昭要请的人,望她务必能费心把薛吉的发背治好。
“我看完诊啦,”她霍地一下站起来,呼啦啦开始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故意叹了口气,“若不是燕将军把我请来,薛先生恐怕是和我没缘分的。”她顿住,看了薛吉一眼:“燕将军对薛先生的病可惦记了,特别、特别、特别地挂心!”
她的声音微微扬高,好让外头的人能听见,意思是告诉伊崔,她有在薛吉面前替燕昭说好话,绝对称得上尽职尽责。
这生硬的表扬,拘谨的表情,演技实在不过关,薛吉被她给逗得直乐,心道这是个老实孩子。薛吉喜欢这个孩子的品性,再加上有妙襄公的情分,他当然不可能为难她,而且自称燕氏和伊氏后人的那两个青年他也的确是要见见的。
于是他爽快地一挥手:“顾小大夫,快去歇息吧,老夫让外面的二位久候多时,着实不该,现在,便请二位进来罢!”
顾朝歌抱着竹箱笼出去,迎头撞见推门而入的燕昭,和跟在他身后的伊崔。她好像还是和六年前一样,有点怕高大壮硕的燕昭,后退两步躲着他,没看到燕昭对她赞许的神色。伊崔拄着拐杖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他只能不紧不慢,如果不想在薛大先生面前摔一跤,丢了伊氏的面子的话。
看见伊崔进来,顾朝歌立即抬起头,满脸期待地望着他,她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大概只是希望听他一句赞扬的话。
伊崔瞧见了,面对她热情得过分的目光,他着实愣了一下,居然不知道她为何如此,更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所以他拿出百试不爽的招式,朝她微微笑了一下。
顾朝歌心花怒放,认为这是伊崔在夸她任务完成得好,心满意足地抱着竹箱笼出去了。
薛吉眼神何等老练,坐在那里看了个清清楚楚,几乎要笑出声来,暗道这位顾小大夫八成不是燕昭请来的,而是被跟在燕昭后头那个姓伊的小子骗来的吧?
至于是怎么个“骗”法,男人都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