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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床仍是由赵正涛照料;问起孙祥太,说有事进城去了。临走之前留下了话;请刘不才务必等他,还有话要说。
这一来小张当然也得相陪。赵正涛倒很殷勤,饮食起居,照应得很周到;奔进奔出,十分忙碌。刘不才和小张过意不去,只是唤他来围炉闲话,但赵正涛口中答应,却始终不能坐定下来。
“只怕出了什么事?”刘不才低声说道,“听说昨天晚上,香堂里弄得很不开心。”
“怎么?”小张问道:“你听谁说的。”
“我是刚醒未醒的时候,在帐子里听老赵跟人在谈;好像有人回护李小毛;又有人坚持要用家法。争了好多时候,方始定局。”
“李小毛死掉了。”小张问道,“昨天晚上那一阵子喊,你总听到了?”
“我也听到,只不过不好意思问。”刘不才又说,“他们帮里的忌讳太多,我们少管他的闲事为妙。我们自己还有好些正经事。小张,我问你句话,你啥辰光陪我去见你老太爷,谈那件大事?”
“就是今天。”小张说道:“今天我一进城就回氛无论如何要等着我们老的。怎么个说法,我明天一早给你回音。”
“一早倒用不着。明天我在阿狗嫂那里等你吃中饭。小张,我还有件事拜托;你能不能替我弄几斗米?”阿狗嫂是阿招养母。
“几斗米怎么弄不到?我替你弄一担好了。是不是阿狗嫂托你的?”
“不是!我要送到朱家。好在几天就要走了,五斗米煮粥可以吃十天。够了!”
就这时赵正涛又进屋来了,首先表示歉意,说他师父今天不能分身,准定明天进城碰头,请他们指明时地,到时候必定赴约。
刘不才跟小张商量,决定请孙祥太第二天下午,到阿狗嫂那里会面。讲明以后,不再耽搁,由赵正涛替他们找了一辆“一轮明月”的羊角车吱吱呀呀推进城,已经日落西山了。
一宿无话,第二天清早,刘不才还拥着阿招在寻好梦,小张已来敲门。
“真不识相!”阿招嘟着嘴说,“哪有这么早来叫的?”
“当然是有要紧事情,够朋友才会一大早来。你少开口;开口就替我得罪人。”
阿招一赌气抱着被窝走到后房;然而刘不才仍有戒心,自己迎了出去,看见小张,抢先说道:“你请等一等,这里不是我们说话之处;吃早茶去。”
“不必到外头去吃茶,到我家去。我们老的在等你。”
“喔,”刘不才问道:“你说过了?”
“说过了。我们老的说,‘话不说不明。锣不打不响’;他也要交你这个朋友。”小张又说:“看样子,我们老的倒是一片诚心,立逼我来请你。走,走!我们老的喜欢吃早酒,开了一坛好酒在等。”
想不到有此意外的结果,刘不才大为高兴。但人心不同,各如其面;张秀才如说小书中所描写的祝枝山一流的人物,不可不防他一着。
因此,刘不才故意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我倒先问你句话,我听人说,你们老太爷见了你怕,你怎么说,他怎么依。可有这话?”
“怕是也不见得。不过总听我的话就是了。”
这就不碍了,张秀才既然真怕儿子,听儿子的话,自然也不敢跟他儿子的好朋友过不去。小张会跟他大吵;做老子的岂非自找麻烦?
“好的!你请等一等。”
“等什么?我们老的,性子也很急的。”
“很快,很快!”
刘不才熟于人情世故,况正是修好的时节,怎可空手上门?不过现办水礼,一则不够意思;再则也耗辰光,所以决定开箱子看看,有什么现成的东西好送。
打开一看,倒有两样东西:一瓶上好的“酸味洋烟”——鼻烟;一包西洋红参。样数虽少,东西不俗,也合于献赠长辈之用;便喊出阿招来,用张红纸包一包,挟了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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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凡公益图书馆扫校后一页前一页回目录09、三雄聚会张秀才果然早就煮酒在等了。
为了套交情,刘不才不但口称“老伯”;而且行了大礼,然后献上礼物,将张秀才喜得有些受宠若惊的模样。
“不敢当,不敢当!刘三哥,”他指着小张说,“我这个畜生从来不交正经朋友;想不到交上了你刘三哥。真是我家门之幸。”
“老伯说得我不曾吃酒,脸就要红了。”
“对了,吃酒,吃酒!朋友交情,吃酒越吃越厚,赌钱越赌越薄。”他又指骂着小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