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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不错。”金师爷慢吞吞地答道:“只是凡事不求有功,先求无过。我刚才说过,事缓则圆,只要将王木匠拘提到案,一切都可以着落在他身上,怕什么?”
“不怕别的,只怕邵定侯将一切痕迹掩盖毫无破绽。虽有王木匠指证,并无其事,变成王木匠胡说。那不是悬案未破,又多一件悬案?”
这话让金师爷一时驳不倒。沉默之下,使得池大老爷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不错;决定及早逮捕,只要抓着了证据,什么都好说了。
“东翁,”金师爷见他拱手告辞,一把拉住他说:“请再斟酌。”
“情节显然,迟恐不及,无须再斟酌了。”
“东翁自有主张,我在这里一无用处。尸位素餐,无地自容。此刻,我就向东翁告假了!”说罢,金师爷匆匆一揖;转身就吩咐他的书童,收拾行李。
池大老爷觉得很尴尬,也很不高兴;同时要急着到林家,当时只说得一句:“老夫子,请忍耐!一切等我回来再说。”随即匆匆而出。
鸣锣喝道到了林家,已经惊动了许多百姓。因为县大老爷日常出门,总是有规定路线的,上知府衙门,朔望文庙拈香,经哪里到哪里,从来不错。若是到了一处平日不到的地方,多半是出了命案去验尸。
因此,那条巷子里都在打听,莫非林家又出了人命案子?在林家,当然知道他的来意;黑漆大门,紧闭不开,差役敲了半天,大门上才推开一扇小门,探头出来一个年迈龙钟的“底下人”,问是何事?
“大老爷来拜你家主人。”
“我家都是女眷,挡驾、挡驾!”说罢,将那扇小门“砰”地一声碰上了。
差役已经要发作,池大老爷也是怒不可遏;刑房书办比较冷静,想起金师爷的话,急忙到轿前低声说道:“大老爷息怒!等我唤地保来。”
地保已经得信赶到,刑房书办便唤他上前叫门;这一下倒是开了,却只开一扇,轿子进不去。努一努嘴,两个差役抢进门去,推开林家下人,将大门开得笔直。
池大老爷在大堂下了轿,二堂的厅门却紧闭着。以百里侯之尊,进入民家,遭受这样的冷落无礼,实在是罕见之事;然而池大老爷为刚才那句话提醒了——事碌上是记起金师爷的警告:邵定侯不好意!于今迹象已见,确是有些不大好惹。心里不断在想,越是如此,越要沉着;鲁莽行事,栽了跟斗,可就真的输给邵定候了。
因此,当差役拍柜打凳,在喝问主人何以不露面时,他反倒摇摇手拦阻:“不可这样子,有话慢慢说。她家主人,既是女眷,不便出见,想来总有帐房、管家,请一位来答话。”
大厅旁边的厢房,就是帐房;帐房先生是个老实人,想躲没有躲得了,为差役挟持着,来到大厅,朝上一揖,结结巴巴地说道:“参见老公祖!”
池大老爷看他穿着蓝布长袍,又是这样的称呼和礼节,便知他是一名秀才,倒也不敢怠慢,很客气地问道:“你姓什么?想来进过学。”
“是的。晚生姓孙,三年前进的学。”
“是孙秀才。”池大老爷问道:“在林家帮忙管家帐是不是?有几年了?”
“有两年多了。”
“这样说,当初这林家的女婿出奔投河,你也在场?”
“当时我在帐房照料。没有看见。”
“喔!”池大老爷问道:“你住在哪里?”
“每天回家。有时事忙,就睡在帐房里。”
“你白天都在这帐房,进出的人当然都看得到。我倒问问你,林家经常有哪些男客来?”
“没有什么男客来。”
“左右邻合呢?”池大老爷问道:“譬如住在后面的邵家的邵定侯。”
一听这话,孙秀才的脸色便有些不自然了:“来过一两次。”他说,“我也不大记得清楚。”
“怎么叫不大清楚?是说来过的次数记不清楚吗?”
“不是——”孙秀才想改口,“我也不大认识邵定侯,相貌记不清楚,是不是他不敢说。”
池大老爷笑笑不响,刚想再问;只见大厅前面进来一个人,是七品服色,与池大老爷的身份相同;何以来此一人?倒不可不防,因而他很沉着地等着。
那人昂然直入,但仍依行客拜坐客的规矩,先作了个揖,然后自我报名:“敝姓朱。与此间表亲;听说池大老爷驾到,舍亲女流之辈,不便接待,特地托兄弟来支宾。不知道父母官轻临民家,有何见教?”
“原来是朱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