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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受连坐之灾,降二等为耒国公出耒王府,一干用度皆削甚巨。朝中多有猜测实情者,如罪诏上所书“越权职事,任意妄为,目无纲纪”等语,未免过于笼统。
此事对于九皇子党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事前几无征兆,为何皇帝会突发雷霆之怒,令人琢磨不透——九皇子虽然自命不凡,树敌林立,但如今局势居然有人敢打破继嗣之争的僵持,实在费胆量。以我的认定,此事不像是松贵妃一党所为,那又是何人?
很快地排了一下局势。除去九皇子系,尚有二皇子、四皇子、十三皇子三系,及散分中立的数位,比如六皇子明越流。明越流和松贵妃尚未对任何派系表示亲许,而想来想去,倒是四皇子及母族较有实力。排挤九皇子,更像是某几系心照不宣的共同作为。
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无用。我让明越流多加小心,他倒不怎么担心。
“儿臣对松贵妃那边的举动是大放心的。”他既然笃定,我只能不做声。
芮妃充当了良好的媒介。当初皇帝指婚芮妃,我不得不怀疑皇帝此举是否出于故意。皇帝的想法我无论如何猜测不透,我这个皇后,真是不如松贵妃。
磨到五月,天气奇热。甘露宫虽说比永安宫条件好太多,但仍不是夏日最佳居处。甘露元年因甘露宫新建未完全竣工,皇帝未出宫纳凉,其后三年都去了陪都虹央府。今年皇帝说是要去南方巡行,除惯例带同内侍省人及侍卫暗卫,另命宠妃松贵妃与门下侍中空氏、御史大夫凌氏、大理寺卿徐氏率随从随行。统共三个宠臣并十几个必要下属官员,人也不多,然而人选却有讲究。
空祈因先生曾是我最尊敬的人之一,如今也不例外。我在梁夏时年纪小,一旦得知有这样一位谪仙似的人物,怎不心心念念地想。虽然因为皇帝的关系令他在朝中声名颇有损,然则我知道居中必然有缘故,我不嫉妒,更不怨恨——皇帝对他,不过也只存了不堪的心思。
六月五是皇帝出发之日。前一日夜皇帝来找我,令我大感不解:皇帝与我,实在没什么话好讲,加强后宫统治一类的场面话实属多余。而皇子争斗,更不是我可以插手的。
“朕将政务托付中书令,后宫诸事,则有劳皇后费心。”皇帝的开场白,没什么意思。“妾遵旨。”
“太子之选,朕已有计较。朕不在京中,皇后须保持现状。”
“妾尽力而为。”
“照顾好朱融。”皇帝拨弄着小桌上盆栽,状似无意道。见我半愕半不解,补了一句,“朕调他进光禄寺。”
一个擅工笔、能绘图的文吏去典珍馐酒库,未免乱用。而皇帝何以突然关心起空先生的儿子,更使我背上生凉。明越流曾言,朱融在成均过得根本是暗无天日的日子,将作监、兴文署等处的生涯也是屈才,这一继承了空先生才学品行的儿子,竟要在宫中过死么?
“妾明白了。”
“明越流和朱融走太近了。”
“妾惶恐,妾会好好管教……妾恭送陛下。”皇帝径直离开,我只有跪了。
脑中谜团未解,我摇摇头,想不清楚。
明越流和朱融关系好,怎么碍着陛下折磨那位空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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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走后二月间天下太平,宫中无事。夏日没有大礼典,我难得找理由召朱融见面,朱融应答如流,丝毫不见有什么怪异之处。明越流时常入宫问安,我见他与芮妃相处甚好,不由问些夫妻之事,平日大方的芮妃羞怯不能答,倒叫我也问不下去,草草了事。做皇子的与贵妃交好不是什么坏事,不过要更年长一些仍然无子,只怕也要迎几名侧妃才是。
此时从皇帝幸处琢州传来消息,松贵妃被诊出已有月余身孕,皇帝特派军护送松贵妃北返晴上府安胎。想到松贵妃如果再举一男,明越流的后嗣恐怕更无染指帝位机会,我内心小小地升起恶意,随即消下去。罢了罢了,未来谁知晓呢。
松贵妃费了十二日才从琢州回京。回京的当日她便来昭暻殿请见,我匆匆忙忙迎她进殿。一番嘘寒问暖,松贵妃缓下气来,才说出话。
“姐姐,你知道等儿这个名字么?”松贵妃敛着眉看我。
“妹妹,怎么了?”我不能急,先得套出话来。
“他是陛下的子嗣,然而我却一无所知。姐姐可知道些什么么?”松贵妃真急,她自认对所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