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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声响的高家下人当然不会放过她,而勉强爬起来的李三更是怒极;一票人,热闹地从酒楼里追了出来。
说实在,侯浣浣的江南印象仅是儿时的一点模糊记忆,被送进风月楼后,她根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跑出酒楼,她一时也不知该往哪里去,本能地,她往人少的胡同巷里跑,绕了几圈,撞进街尾一座破烂仓库里。
但怎么也没想到,仓库里居然还有人在。
“谁?”那背影魁梧的男人转过身,半张脸没进浓密的胡子里头,一听远处传来的吵闹声,他噤声,眼光却没移开过侯浣浣的脸庞。
侯浣浣只顾着把那扇被她撞烂的门板回归原位,哪有闲工夫理他!
“往那边找,务必把那贱人给追回来。”李三在外头怒吼。
人声鼎沸一阵,一直到脚步声渐渐悄然,狄无尘才再度开口。
“敢问姑娘是谁?”
侯浣浣冷哼一声。
“有人追你?”狄无尘出声,口气不快,他不记得有谁曾对他如此傲慢过,尤其是个姑娘家。
“废……”侯浣浣咬住话,没理他。
“姑娘到底是谁?”仓库的光线虽暗,但从破檐射进的几道夕阳却刚好穿过她的身上。才瞄过一眼,这姑娘自胸口以下的部分足以让他看清楚;她一身穿金戴银的,衣饰也有说不出的华丽耀眼,不但绣工精致,从披肩到腰带,褂口滚边到裙上罩纱,所有的款式皆为上上之选,那些花色亦在金色的夕阳光线里,织出了一片灿烂无比的光采。
不过颜色虽艳,对狄无尘来说,却比不上一般良家姑娘的素净优雅,看起来俗毙了!他轻蔑地想:八成那胸口以上没看清楚的那张脸一定好不到哪儿去,这年头就是这样,丑人偏偏爱作怪。
“人哪!”侯浣浣终于出声,口气比他还不快,问东问西的,他不缣烦,她都快受不了。“要不还是鬼呀?”冷冷地,她在后头加了一句。
狄无尘楞了一下,人说江南女子不都柔情似水吗?是他在关外待太久了,还是这句话有了偏差——这女人不但俗气,连脾气也坏得很。
“看起来你有麻烦,需要帮忙吗?”依他往常的性子,早走过去把人揪起来问话了,但他没这么做,八成的原因是他不想惹麻烦,朱清黎没找到前,他没闲情搭理任何事。
这男人真是讨厌,侯浣浣想,长得凶一点就了不起?帮忙要有实力,不是口头上说说就算,哼!这年头,就连九官鸟都会呼噜两句呢!
“我是不想多事,那些人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是麻烦。”听出对方口气里的“施舍”,她忘了这些话说出来有多自我膨胀。
就算真有心要帮她忙,这会儿也全收回来了,狄无尘悒悒地想,他可不像另外两位兄弟,会对女人温柔以待:狄家的男人,从不知温柔为何物。
况且,是这女人太嚣张了,他没什么好对不起自己的待人之道的。
“你叫什么名字?”他冷冷地问。
真没礼貌,随便就问人的名字,侯浣浣昂着头,回话的口气跟他一样恶劣。
“你又叫什么名字?”
“无尘。”他略姓未说。
无成?还真配他的人,他看起来就像一事无成的流浪汉。侯浣浣轻蔑想道,瞧那模样,说有多丑就有多丑。
“姑娘到底是谁?”狄无尘忍耐地问。
她耸耸肩。“浣浣。”
“听起来没什么希望,好像玩完了。”狄无尘可不像她会留颜面,尽量把刻薄话摆心头,他向来诚实。
说时迟、那时快,话才讲完,一样东西应声飞来,狄无尘连眼睛都来不及眨,脑袋上已结实挨了一记。
一样五彩缤纷的东西自头顶被弹落在地,狄无尘的耳际被打得嗡嗡作响。
作梦也想不到这女孩是个练家子,手劲、臂力非一般人比得过。
强忍着还想脱下另一只鞋子朝他扔去的冲动,侯浣浣想了想,终把怒气平了平。一只就够了,她可不想两脚脏兮兮地在地上走。
但那口气怎么也忍下下,玩完了?玩完了!天杀的!这个人明明就是没文化,还胆敢糗阿爹给她取的好名字。
“总比阁下要来得好太多了。”黄昏的屋角,狄无尘只闻她长吁了一声,软言说道:“人家说啊!玩完了还有个新开始,这情况好说歹说,总好过有些人总一事”无成“吧!唉!所谓无成哪!临老了才来个老大徒伤悲哟!”
还没反应自己是怎么中了暗算,那女孩没头没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