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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九却是苦笑:“不过是因我于她尚有用处罢了。”忽而又正色道:“当年我同夏依依交手时,委托我杀她之人便已先一步为她所杀。我现在知道的,不过是永远不要同夏依依为敌,当然也不要相信她。这样的人,至少我惹不起。”
我沉默良久,皱了皱眉,道:“她究竟想要些什么?”
江九定定看了我:“也许你我永远都不会懂。”
我觉气氛有些沉重,便存心捉弄一下江九,开口道:“夏依依心若蛇蝎,睚眦必报,你还敢吻了她?”
江九却一脸媚笑:“她有求于我,美色当前,若不及时行乐,将来必好生后悔。”
我轻挑了眉,未言语,喝了杯中酒,花香浅淡,意韵却长。
我从未见过夏依依这样矛盾的人。从前我便知道她若想追求什么,必定是做的到的。只是这一路杀伐,最终所得的究竟能不能抵的过所失。她始终是孤独的。正是拥有着别人的爱情,有些话说不得,便连将来得到殊荣,也不知与谁同享。
我手中细细磨了那块白玉,心中想了许多。甚至开始怀疑我对夏依依究竟抱了何种情愫,朦胧间似乎越发明白苏漠恋上可望不可即之人心中难免的苦楚。
耗时两三月,我的白玉美人终于雕好。
自幼便有习惯,雕了的东西从来要送人,只因我怕时光带走许多人。如此想到相赠之物,便不怕忘了所赠之人。
白玉剩了块角料,便磨了块玉佩,送了江九,她兴奋异常,抱了我又蹦又跳,我却紧捂了怀中巴掌大小的白玉美人,想了夏依依此时身在何处。
千里之外的吴都,齐国铁骑兵临城下。阵前却是一白衣女子,策马而立,微风拂过,衣袂轻扬。绝世的容颜,目光却冰冷。她举起手中的剑,便是杀戮的讯息。
这场仗,从清晨打到黑夜,女子洁白的衣衫都被染的鲜红。深红的血液从剑身汇到剑尖,成股流下。
吴宫宫门大开,人马逃窜。
吴国年轻的皇帝静静坐在修成将满三年的仪华宫中,伸手抚了身边立着的花灯,听得外面厮杀。
一股血腥之气忽而弥漫开来,吴皇抬了头,见殿门之处站了个女子,衣色鲜红。
她慢慢走进,竟坐在了他身旁,他却闻得那浓烈的腥气便源自这女子,胃中翻腾开来,几欲呕出。
他也注意到那女子美貌,可那容貌在这身血色下却显得有些狰狞。
女子不开口。他也不言,反而拼命将注意力放在手中花灯上,泪水却偷偷滑下。
又是一日清晨,天边隐隐露出光明。天空却仿佛从未见证过杀戮,湛蓝依旧。
宫外人马声渐低,不多时有齐国将军回报,言已占领吴宫,部分守军投降,负隅顽抗者已尽数杀了。
女子轻轻挥手,示意将军离开,仍不言语。只是伸手取了自己的剑,递给了吴皇。自始至终,却未看吴皇一眼。
递了剑,便出了仪华宫,负手而立,望了天边朝霞。
齐国天启三年,齐长公主芷蓉率军大破吴国,一日攻破吴都。传言吴皇自刎于仪华宫,手中却抱了个极旧的花灯。吴氏一族被灭。秦国亦趁乱占据了吴国北部一些城镇,而齐国占去了吴国大部,其势如日中天。
而齐长公主芷蓉,加封镇国公主,这堪为历代公主中的最高封号。长公主的声望,更是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夏依依这些日子总有些异样,时常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平日里聪慧的人显得有些疲惫。
我见她赤脚坐在湖边,衣摆掉了湖中沾湿也不自知。清风撩起她的长发,遮了半张容颜,可她的神情却那样自然恬淡。
所以当许久之后夏依依问起我,究竟何时心中有了她,我歪头想了很久,脑海中却全是那日她坐在湖畔的情形,如此真实。
似乎是从那时起,我才真正抛下了什么男女之分,世俗之见,终于发觉了解她的是我,而她,总是什么都看透了一般。
夏依依却摇摇头,笑言她看错了所有人,唯一看对的,只有我。
而许久之前的这天下午,我们都各怀心事。
我上前坐了她身旁,她却浑然未觉一般,定定看了远处。
我从怀中掏得白玉美人,递予她,道:“衣白如玉,美人若斯,我技艺不精,难琢你风貌之万一。”
她有些惊讶,继而淡淡笑了,若兰蕊轻绽,道:“阿梓费心。”便伸手接过,细细看了,脸上笑意不减。
我却仿佛觉察出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