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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发冷毛骨悚然。
蒋雁落见过各种各样的死法,眼见这等虐杀还是头一回,这个弟子得如何得罪了师父,才会收到这种惩罚?他不由转头问道:“这是谁?”
那侍仆躬身道:“是褐衣部的颜珍。主人将他作为药人,治疗颜瑾公子身上的剧毒。”蒋雁落瞪大眼睛:“药人?难道不是要处死他?”
那侍仆道:“不是。是要将蝎毒和他自身血液融合,才能做药引,每隔七天一次,已经取了月余。”
“什么?!”蒋雁落又是惊骇又是愤怒,如此折磨居然还不是要取那人性命,居然还要每七日一次!
正说话间,另一侍仆灭了香炉,那群蝎子像得了号令,不约而同返身后撤,眨眼的功夫退个一干二净,只留下地面上一个个小土堆。
蒋雁落随着两个侍仆走上前去,打来铁笼门,颜珍摊在地上痛得不停抽搐。浑身上下斑斑点点尽是血口,蝎子毒发作出来,脸上、双臂、身子、双腿,露在外面的肌肤浮肿得透亮。两个侍仆跳入坑中,一个拎起颜珍的手臂,提出匕首划了一道,另一个立即用小碗接住流下的鲜血。待小碗接满,忙封住血口上药包扎。又从怀中摸出一粒药丸,喂颜珍吞了下去。二人动作极为娴熟,显见早已做过好多遍。
侍仆端过小碗,递给蒋雁落,道:“这就是颜瑾公子的解药,烦劳蒋公子送去。”
日日受那蝎毒折磨,还不能就死,这等惨事蒋雁落听都没听说过,不禁气往上冲,一把夺过那个小碗,道:“好好,好个颜瑾,我倒要看看,他亲哥哥的血,能不能喝下去!”
蒋雁落来到褐衣部颜瑾门前,也不客气,抬腿“当”地一声将门踢开。颜瑾身中剧毒,恹恹地歪在床上,听到房门响,一坐而起,见是蒋雁落,心头一喜,又见他拧眉立目满面怒容,又是一惊,款款一揖,道:“蒋师兄。”
蒋雁落冷着脸,将那碗鲜血顿在桌上,道:“师父命我给你送药。”
颜瑾微笑道:“烦劳蒋师兄了,小弟何以克当。”他说得有气无力,夹杂几声咳喘,那毒虽然渐渐拔除,但毕竟毒性强劲,终究还是伤了肺脉。
蒋雁落冷冷一笑,道:“这么客气做什么?如今岛上众弟子,谁还敢得罪你?”
颜瑾脸色登时变得苍白,呐呐地道:“蒋师兄何出此言?若是小弟做事不当,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说着,又深深一揖。
蒋雁落见他勉力站着,摇摇欲坠,神色惶恐,双目盈盈似有泪意,说不出的荏弱,心头一软。猛可里又想到此人口蜜腹剑包藏祸心,装模作样实在可恶,心肠又复刚硬,道:“你用不着在我面前演戏,连亲哥哥都害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又何况我等?”
颜瑾目光一暗,轻声道:“原来你是因为他……蒋师兄,我也是没有办法。本来身中剧毒一心求死,谁知道师父竟不应允。我……我也是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哈哈,哈哈。”蒋雁落干笑两声,“明明就是你自己服毒,故意残害哥哥!若非你自己带毒上岛,又何来这种霸道的毒药?若非你自己偷偷服毒,你在师父身边服侍,谁又敢给你下毒?!”
颜瑾猛一抬头,渐渐敛了笑容,道:“你都猜到了?”慢慢坐了下来。蒋雁落见他一扫方才楚楚可怜的模样,神色平静,带着一丝冷然,哼道:“怎么,装不下去了?”
颜瑾道:“不错,是我故意要害死颜珍。”顿了顿,脸上现出嘲弄的神情,“真没想到,蒋师兄竟是个心地良善,见不得杀戮之人。我倒想问问,你自幼长在岛上,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来的?难道蒋师兄就从未杀过一个人?”
蒋雁落道:“杀人我自然杀过,用不着隐瞒,但我毕竟没杀过自己的亲身兄长!”
颜瑾眼波流动,在他脸上转了两转:“哦?我听师父说,当年带回岛上的孤儿一共有儿二十二个,他们自幼和你一同玩耍、一同习武、同吃同睡,论感情,和亲兄弟也不遑多让吧?那么请问,蒋师兄在杀死他们的时候,有没有顾及兄弟之爱?有没有半分犹豫手下留情?”他站起身,缓缓踱到蒋雁落身边,“蒋师兄和楚师兄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相比情分非比寻常,请问,如果眼下师父下令,命你二人比试,蒋师兄有没有胆子违抗师命?有没有可能让个一招半式,甚至罢手不比?”
他一边问一边步步逼近,清澈的双眸紧紧盯住蒋雁落的眼睛。蒋雁落将头一偏,居然受不得那种目光,许许多多遗忘已久的往事突然在脑海中闪现出来,声音不知不觉降了几分:“那怎么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