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部分(第1/4 页)
克的目的,我就太对不起您的这一片赤诚之心了。
首先我声明:昨天我在车上所讲的关于我自己在西双版纳的故事,完全是真实的,没有任何虚构的成份。我到泰国来,确实是因为业务上与曼谷的一家旅社搞联营,需要进一步商谈一些可行的项目。至于我要到王塔克去,那纯粹是为了借此机会去寻找我的一个朋友。正确地说,是我没举行婚礼的妻子。
让我接着昨天的话茬儿,把故事继续说下去。
那年,我因为多嘴,说了几句《中国共产党党章》上出现的笑话。其实这事儿与我毫不相干,结果不但给自己招来了一顿毒打,还把我初恋的对象也送上了西天。尽管后来没事儿了,法院也不追究我的刑事责任了,可我的心情坏到了极点。中国人,特别是中国的知识分子生性懦弱,以善于忍耐在全世界出名。对于大陆的苛政,他们心里不是不明白,但是逆来顺受惯了,只知道忍气吞声,苟且偷生。我第一不是知识分子,第二少年气盛,第三已经走到了绝路上,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只好铤而走险,第四脑子还比较清楚,觉得在这样一帮浑蛋的统治下当老百姓,实在太憋气也太窝囊了。何况当时在云南边境插队的知青不甘心呆在农村受苦,越境外逃的人很多。据事后不完全统计,十年“文革”期间,单是外逃的知青就有十几万,国境线上每天都有上百人通过。因此,我才下决心冒险偷渡国境,逃出了中国大陆。
尽管当时我还不满二十岁,可是要办这样一件大事,也是经过大脑认真反复地多次思考以后,才做出决定的。要知道,当时的中国共产党,认定只有他们执行的才是真正的马列主义,只有中国大陆才是真正的社会主义国家。所有“外国”,除了阿尔巴尼亚是“欧洲的社会主义明灯”之外,不是帝国主义,就是修正主义,至少也是反动派当政,对“海外”两字视同洪水猛兽,因此执行的是“闭关锁国”政策,把“国门”关得紧紧的,既不许外国人进来,也不许国内人出去,而且用形而上学的认识论认定:凡是偷渡国境的黑五类子女,必然去投靠帝修反,因此用法律的形式把“偷渡国境”解释成“叛国”,不但抓回来要重判,当场打死,也是白死。
所以,我的这一决定,实际上是冒着死亡危险的孤注一掷!
不过在知青的传说中,似乎云南的边境是所有边境中防守最不严密的一个地段。因为云南的外面就是缅甸的东北地区,而当时的缅东北是控制在缅甸人民军也就是缅共手里的。在云南越境的人,大多数都投了缅共。而缅共是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坚决支持中共的。只是缅共还没有取得政权,中国政府不能公开地支持他们罢了。大批红卫兵知青越境参加缅共,实际上是对缅共的一种实力支持,因此据说云南边防军看见大批知青越境,并不怎么追究,而只盯着单身偷渡国境线的人,特别是像我这样的黑五类子女,一旦抓回来,不死也要脱层皮。我偷渡的目的是要从缅甸转道去香港,而一时间也没有与我怀有同样目的的大批知青可以同行,所以说,虽然我也在中缅国境线上偷渡,却与人家革命派子女有所不同,依旧存在着很大的危险性。
偷渡之前的一段时间,看起来,我好像仍旧与过去一样,不言不语的,每天干活儿回来,没事儿了就看书,而且看的都是马恩列斯和毛泽东的著作,让人觉得我在认真刻苦地学习,一心要改造自己那腐朽、没落的资产阶级世界观。其实,我是在探索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在我心里萦绕已经不止一日,好像烧着了一团火,这团火,几乎把我自己给烧着了。
我越琢磨越觉得像我这样的人活在大陆太没有意思了。我曾经很客观地问过我自己:我究竟信不信马列主义呢?经过认真的反省,我奇怪我对马克思的理论竟是那样执着地相信。我不敢说我读遍了马列主义的经典著作,但我至少读过《社会发展史》,也相信社会发展史的理论。我坚信:资本主义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必然要进入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因为除此之外,我的确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更好的社会制度可以发展。如果我不相信马克思主义,那么我相信什么呢?总不能说我什么都不相信,认为资本主义是人类社会最理想的制度也是最后的制度吧?
但是对照书本和现实,我也有许多问题想不通。今天咱们虽然不讨论这些问题,不过为了说明我当时的思想,简单举几个例子还是必要的。
第一,毛泽东说:农民起义进行一次,社会生产力就向前飞跃一次。我怎么也想不通。明朝末年,李自成、张献忠领导的农民起义,今天官兵杀过来,明天农民军杀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