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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糊涂还是你糊涂哇?你把信写到头人那里,不等于是你告诉头人的儿子南览河边有个叫柳芭的姑娘吗?我们大家还都奇怪呢,头人的儿子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刚才不是说了吗?你走了以后,柳芭每隔一两个月就要到王塔克驿站去看看有没有她的信。后来身子重了,实在走不动了,这才让宝萝替她去看……”
“什么?你说柳芭怎么了?身子重了?”吴永刚突然听到这一句,怀疑自己没听清,打断了她的话追问。
“她有了八九个月的身孕,身子还不重啊?这都是你种的祸根哪!”
“那么说,她有了孩子了?”
“怎么不是呢,你走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你不知道?她给你生了一个儿子,还是我帮着接生的呢。好漂亮的儿子哟,跟柳芭一样漂亮。如果还活着,今年也有十六岁了。”
“孩子没活么?”
吴永刚心里好像打翻了五味罐,酸甜苦辣咸一齐涌了上来,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至少对自己没有负起做爸爸的责任,颇感内疚。但是罗西的母亲说话一向逻辑混乱,有点儿像是意识流作家写的文章,前言不搭后语,一件很清楚明白的事情,让她一说,反倒糊涂了。还不能问得太急,问急了,会越说越糊涂,只能耐心听她慢慢儿说。
“谁知道哇,连我的那个孩子也算上,都不知死活哩!那一年,柳芭生了孩子才一个多月,忽然头人的小少爷骑着大马,带着管家和好几个奴才,沿着南览河一路问过来,哪个村寨里有个叫柳芭的姑娘。柳芭听说有人找她,立刻就想到一定是你托他带信回来了,马上出来把他迎进家去殷勤款待。那小子一看柳芭长得那么好看,眼睛都直了。柳芭问他可是陶涛有信托他带来,他说他根本就不认识陶涛,是他老子说这里有个漂亮姑娘叫柳芭,叫他来相亲的。现在他看上了,要柳芭准备准备,他回去挑个好日子,顶多再过一个月就要来迎娶。柳芭她爹说孩子已经有丈夫了,小少爷哪儿肯信?因为凡是村寨里有姑娘出嫁,按例都要请头人来坐上席,这事儿瞒得了别人,却是瞒不了管家的。柳芭妈把孩子抱出来给他看,他愣说是抱了别人的孩子来懵他,生气了,从手上退下一只玉镯来,留给了柳芭,算是定礼,就带着管家和奴才走了。过了三天,管家带着奴才们送来了银元、绸缎彩礼,更不容分辩,说定过了解夏节就要迎亲。”
“柳芭让头人家娶走了?”吴永刚这下可真急了。
“要是娶走了,倒又好了呢!我们这里的山民,世世代代受苦,能有个女儿嫁给头人的儿子,哪怕做小老婆呢,一家人就能够搬进县城里去住,总比在这荒凉的深山冷坳里翻土强得多吧?可是柳芭那姑娘性子也真够犟的,愣说她已经是你陶家的人了,只要你陶先生还活着,总有一天会来接她;你陶先生要是死了,她就为你陶先生守一辈子寡,尽力把你的儿子养大,再也不嫁人了。”
“这种违抗头人的事情,她办得到吗?”吴永刚当然知道这里的头人就是皇上,像这种违抗头人的事情,是根本办不到的。
“要是平常人,这种事情想也不用想。可她柳芭是经过你陶先生调教的,想法跟平常人可就不一样了。她咬定牙关,坚决不嫁头人的儿子;如果父母逼她,她说了,不是抱着孩子到曼谷去找你,就是抱着孩子去跳河。总之,她是铁了心了。”
“岜里大叔怎么说呢?”
“岜里不是她亲爸爸,能怎么说?还不是听她妈的?”
“她妈总不会逼她吧?”
“她妈知道她的脾气,如果真逼她,她什么都干得出来。可是头人那边也不好交待呀?惹得头人发起火儿来,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柳芭要是真死了,事情也许倒能了结,柳芭要是还没逃跑,他会派人来硬抢;柳芭要是跑了呢,这祸可就落到她父母亲头上了。即便不来杀人,放火烧了她家的竹楼,把她一家都赶出村寨,是完全办得到也做得出来的。”
“最后究竟怎么办呢?”吴永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上来了。他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会是这个样子。这里还是封建社会初期,不讲民主与法律,所有封建制度下的凶残惨酷行为,头人们可真干得出来。
“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逼着孩子去走死路哇!大家都说:放孩子一条生路吧,柳芭自己才十七岁,抱着一个两三个月的娃娃,你叫她怎么活?还不依旧是死路一条?再说,即便真能平安地跑了,她家里的人也遭不起那份儿罪呀!全村人都为这件事情伤透了脑筋,大家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只有一个主意:那就是全家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