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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还有一句话没说,或许也永远不会有机会再说出口去。
他想说,可以为你死的男人,不只柳惜言一人而已。
“司徒公子,看来今日一战是在所难免了,我李子贤极大周儿郎,奉陪到底!”说完,广袖一挥,那些浑身染血却依旧一步不退的士兵们立即眸色泛红,等着最后血肉的角逐。
“来而不往非礼也,今日既然来了,总是要本公子不得不送李兄一程,呵呵,废话少说!李兄,就此别过,后会无期!”司徒睿弯了弯形状完美的唇,嘴角噙着嗜血的一抹艳笑,轻轻的抬了抬白玉般的手,身后那些兵士得令般齐刷刷的举起了手里的弓弩,提气,用力,弯弓,瞄准,利刃强弩,蓄势待发。
山风呼啸,乌云压顶。
看着那个在山风细雨中长身玉立的挺拔的身姿,环顾那一个个周身带伤疲惫不堪的将士,桃花尽竟然觉得黄沙满地落日沾血般的苍凉。
她,凭什么啊?
为她这一人之安,多少人命丧黄泉,多少人枯骨成灰。
柳惜言如是,这些倒下的或是即将倒下的将领如是,莫不成,还要他也这般,才算结束吗?
他们都死了,她一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吗?她,还能心安理得的活下去吗?
飒飒风雨,吹起李子贤那撕破的浅灰色袍裾,衣袂飘飘,猎猎作响,似是那阎王的招魂蟠,舞出的是一去不复返的绝响。
桃花突然间气血上涌,周身的血脉仿若冻结又仿若即将燃烧。
“慢着!”她用尽全力大喝一声,挣扎着站起来。
她全然无视那些箭矢弓弩,眉眼间冷静的让人窥不见一丝的情绪,她走过去,将手中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李子贤怀里,转身,昂首正视着司徒睿,不着痕迹的挡在了李子贤的前面。
“你不是说为了我而来?好,我跟你走!”这一番话桃花说的平静清冷,在旁人看来的淡定自若,实际是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哦?想通了?好!爽快!我的小花花,我就说你是舍不得为夫为你受苦的,那,过来吧,乖乖的哦——”司徒睿挑眉一笑,眉眼在被狂风吹乱摇曳的发丝中若隐若现,亮的诡异。
“不过——”,桃花语气一滞,抬眸冷哼:“丑化说在前头,你必须说话算话,莫要伤及无辜,否则,你带回去的,最终不过是一具尸体!”
她可不是傻子,司徒睿这人喜怒无常阴险狡诈,她必须当着三军将士的面跟他讲个一清二楚,再不济,他总是昭国皇帝,总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啧啧,花花哦,莫要吓到为夫,为夫刚刚的心脏都跳的快了几分呢,放心,为夫好歹也是一国之君,绝对一诺千金。”司徒睿娟狂邪魅的扫了一个眼风,好似跟桃花不是在谈什么生死条件,定何种终身契约,不过是男女间打情骂俏一般。
“桃花,此事是男人的事,与你无关,你回去,莫要做傻事!”没等桃花发话,李子贤却是抢先一步拉住了桃花,强硬固执。
”不,此事是我的事,与你们无关才对,我是这劫数的因,自然也必须由我,结了这劫数的果。”桃花苦笑着摇摇头,毫不回避的正视着李子贤。
“桃花——”李子贤失了平日里淡若风云的气质,连那种如玉如竹的温润面容都染上了几许忧色。
那一直熟睡的婴儿仿若也预感到了什么,突然间“哇哇”的大声啼哭了起来,声音在这寂静无声的山谷里,高亢的好似拔高的尾音,带着那珠玉即将碎裂般的尖锐。
桃花的心好似被蝎子的尾针狠狠的扎了一下,疼的痉挛。
她伸出伤痕累累的手,最后掀开盖在她的儿子头脸上遮挡雨水的帕子,看了一眼她这个九死一生从阎王殿抢回来的孩子。
那个小小的粉红色皱巴巴的娃娃,好似那没有发好的皱巴巴的包子,蜷缩在那简易的襁褓中,闭着眼睛,哭的皱着眉头,声嘶力竭。
桃花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他的小脸,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珠,那小家伙哭的已经有些哽咽,小嘴嚅嗫着,时不时的打一个嗝,委屈的好似被遗弃的孩子。
桃花静静的看着,看着他像个小土豆一般皱着眉眼,看着他嗷嗷的张着那没牙齿的粉红色的嘴巴,看着他哭的那般伤心委屈,心中柔软的好似那冰雪初融的溪水,淙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