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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娘的声音里有淡淡的倦意,想来也是劳累一天了吧?春天刚来,鱼儿还小,能捞上网的并不多。世道又惨淡,生意不好做……
然而这少女的心情似乎并未受到影响。歌声一阵高过一阵,与哗哗的水波声呼应着,为早已沉黑如墨的夜晚增添了几许亮色。
“姐姐,你也唱歌给我听,好不好?”
云耀吮着手指望向姐姐。顾澈和叶慎言也不自觉地围过来,他们好像也很久没听云若辰唱歌了。
“好吧,姐姐唱歌给你听。”
云若辰笑笑,清了清嗓子,刚想起调子,忽然听见远处的一声惊呼!
下一刻,他们立刻判断出,是方才那唱歌的少女在叫嚷着什么。
“什么事?”
云若辰愣了下,看向叶慎言,叶慎言迅速出了舱房。
还没等叶慎言回来禀报,云若辰便听见船尾的艄公在颤声道: “河……
盗,是河盗!”
什么?
云若辰神色一凛,左手搂着弟弟,三枚铜钱顷刻反扣在右手手心。
这些天里,她为了养精蓄锐,没有费神卜算行程吉凶,把安排路程的事都交给了聂深。她相信聂深一定会尽力将她送达目的地。
但不知这伙河盗的人数有多少?战力如何?
敢在天刚黑的时候就出来打劫行船,肯定对自己团伙的实力挺有自信。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溃散的散兵游勇,不知从哪捞了一条船就开始当起河盗来了。
“若辰,别出来。区区毛贼,不足为虑。”
聂深低沉的男中音传入她耳中,云若辰的心定了许多。不过她还挂心着刚刚那惊叫的船娘,忙扬声道:“聂管事,那姑娘如何了?”
聂深没回应,外头的嘈杂声却是越发闹腾了。水上的动静大了起来,艄公和小水手颤抖着想划船逃走,小船却是滴溜溜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又回头一一想来,是被外头的人围住了?
那,河盗们或许还不止一艘船呢?
“哈哈哈,这里还有一艘船!”
“快把这艘也劫了!嘿,不知这船上,是不是也有漂亮的小娘啊?”
“刚才那小娘就挺水灵……再劫一个咱们晚上就不寂寞了哈哈哈……”
猥琐至极的狂妄笑声,从河盗们的船上飘过来。艄公水手完全软成一团,瘫倒在地。
“鼠辈……”
云若辰摇摇头,嘴边掠过一丝冷笑。在云耀好奇的目光下,她将右手心的三枚铜钱轻抛在舱房地板上。
她嘴里念着口诀,云耀也听不懂,只觉得姐姐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却渐渐小下去。
“唔,小事一桩。”
看到卦象上清晰的指示,云若辰彻底不担心了。
她反而还有些开心一一前些日子,她还不能如此迅速地卜算出卦象呢。
看来自己的元气恢复得很不错!
叶慎言像一只灵活的猫儿无声地回到她的身边,不用问,一定是聂深赶他回来贴身保护自己姐弟的。
“慎言,记得把那小姑娘救回来。其他人嘛……”
云若辰冷笑道:“喂鱼就好了。”
听那些人的谈笑,就知道他们绝对做了不少孽。她不关心这些河盗的来历,灾民也好、溃兵也好,既然他们自己找死撞上来……那就去死吧。
随着她的冷笑从唇间逸出,江面上的厮杀,终于揭开了帷幕!
第一百五十六章 纪嘉凝
老艄公吃了一辈子水上饭。这条水道上哪儿有暗礁,哪儿有逆流,哪一段宽哪一段窄,他都了如指掌。
这些年里他见过的河盗也不少,有时他跑得快溜掉了,也有过被逮住抢了船的时候,但总算逃了条命回来。
可今晚这些河盗一露面,先是打劫了前面那条小渔船,他就知道完蛋了是溃兵,不是真河盗!
要是以河盗为生的那些匪人,他们只为求财,一般不怎么打劫小渔船一一不够塞牙缝啊。就算打劫大船,也是以抢夺钱物为主。当然也有抢劫妇孺的,可对下人水手,并不会完全下死手。
从河盗手里总算还有逃生的机会,但溃兵?
这些战场上的失败者,心早被烂腥的血肉染黑了吧?人命在他们眼中,比草芥更不如。因为今夕不知明朝的无望感,已将他们逼成扭曲的疯子了。
年轻的水手还不理解艄公为何发颤得连稀疏的黄胡子都在抖。他才十五岁,打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