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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听见脚步声,蓦然抬起头来,一见是个陌生面孔,立时警惕道:“谁叫你进来的?”
银珠单膝跪在红木雕的云头宽榻前,驯顺道:“奴婢原本是翊坤宫的一等宫女,吴公公叫奴婢来伺候娘娘的,奴婢见娘娘大半日未出寝殿,不吃不喝,奴婢很是担心,给娘娘送碗茶来!”
贵妃在娘家的两个贴身侍女,都在她选透之前嫁人了,珍珠是她费尽心机才培养出的心腹,却被降为二等宫女,往后连进殿伺候的机会都没有了,贵妃心里恨恨不已,嘴角却只流溢出冷笑,“这么说,你是奉圣旨而来的,本宫可要把你捧在手心儿里疼呢!”
银珠到底是慈宁宫厉练出来的人,灵活机变,不在云珠之下,听了贵妃之言,当即俯身稽首道:“奴婢入宫为奴,身家性命都在主子手里,可除了太后皇上,奴婢真正的栖身之所,是翊坤宫,从奴婢走进翊坤宫的那一日,奴婢的荣辱,就与娘娘的荣辱连为一体了,奴婢知道口说无凭,但娘娘何等慧眼,日久见人心,娘娘自然有朝一日会知道奴婢是忠于娘娘的。”
贵妃见这个宫女口齿伶俐,处事沉着,若真对自己忠心,倒也算个可造之材,遂沉眸一思,伸出手扶她起来道:“罢了!”
银珠宽慰道:“娘娘不必灰心,贤妃不过恩宠比旁人多一些罢了,可娘娘是科尔沁贝勒的嫡出长女,身份何等尊贵!”
贵妃端过茶碗,喝了一口,肃然道:“可是本宫没有子嗣,总是个大大的不足,你看这宫里,一个接一个地都有了身孕。”
银珠转到贵妃身后,动作轻柔地给她揉肩,笑道:“子嗣之事,乃是天意,娘娘须放宽了心,反而越容易得子,再者,退一万步说,就算娘娘一时无子,难道谁能挡得住娘娘的路吗?皇后至今也无子,不照样是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吗?”
贵妃仿佛忽然被人拨开云雾,见到了青青的天色,皇后被废是早晚的事,而中宫不能无主,若皇后被废,她这位出身科尔沁的贵妃就是唯一的皇后人选,今后无论谁的儿子即位,她都是母后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柔华的脸上,绽出一丝轻浅的笑意,当然,最好还是自己能有一个儿子,若是果真天不垂怜,凭着她的心机和智谋,去母留子的事,她自信完全可以做到。
贵妃凝视着窗外的一枝碧桃,才打了几朵淡粉的花苞,娇怯怯地,不胜其弱,可只要时机一到,照样会染得满园□。
她拍拍银珠手背,笑道:“只要你一心一意跟着本宫,本宫必不会亏待于你!”
银珠展颜笑道:“银珠得以跟从娘娘,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分!”
贵妃含笑不言,银珠立在贵妃身后,手上的动作一刻不断,清秀的眉眼间却隐了深深地笑意。
淑懿有喜的消息当天就传得合宫皆知,承乾宫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从太后、皇帝到各宫嫔妃,翡翠钗,玉如意,妆花缎,流水价送入承乾宫,连皇后也迫于脸面,派绣珠送了些礼物来。
太后还亲自派苏茉尔送来礼物,苏茉尔跟了孝庄几十年,连顺治都是她接生的,经验老道,淑懿也乐得向她请教许多怀孕的事,苏茉尔看着正殿中堆积如山的绫罗金银,深深地看了淑懿一眼,笑道:“太后说了,女人怀孕的时候,毛病总是多些,旁人送来的礼物,娘娘若用着有什么不妥之处,只差人唤奴婢一声,奴婢立刻来给娘娘验看。”
淑懿自然明白苏茉尔的意思,孝庄在宫中生活了大半辈子,宫里那些阴私手段哪一件能瞒得过她?淑懿温和一笑,穿着宽大的乳云纱寝衣就要给苏茉尔行礼,“多谢太后疼爱,苏嬷嬷关怀,本宫这胎若能平安,定然不忘嬷嬷的恩德。”
苏茉尔忙扶起她,笑道:“有句话太后虽未明言,奴婢心里是有数的,如今几位小主虽然都有孕了,可是皇子与皇子也是不一样的,太后自然更希望能多几位出身高贵的皇子,皇上的皇位,才能更加稳固。”
淑懿只谦和地答“是”,这个她早就想过了,同时怀孕的几位小主中,只有宁嫔佟鄂海蓉是一宫主位,巴福晋和佟佳氏都是庶妃,宫里只有皇后和贵妃地位高于淑懿,可是一个大婚之后就守了活寡,另一位被亲妹妹害得不能生育,如今只有淑懿的嫡妹贞妃与她位份相同,可是只要淑懿生下皇嗣,就一定会晋为贵妃,而贞妃入宫后,雨露寥寥,淑懿得意地想,淑惠妃当初给各宫嫔妃下毒,一定也少不了会照顾到身为主位的她,贞妃就算重获宠幸,也难有皇嗣。
苏茉尔又悄悄道:“宫里原有嫔妃诞下皇嗣,则晋位份的规矩,但旧例中并未说过是一怀孕即晋位,还是诞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