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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那是个特殊的年代,那是个特殊而又特别的年代。那是个狂热的年代,那是个狂热而又疯癫的年代。在那个年代里,一切为政治服务,一切又无不染上浓厚的政治色彩。人与人的关系也是以政治为准绳,人们的情感也莫不以政治为基石。因而,人与人的关系、情感出现了可怖的变态、病态、畸形。父子决裂、夫妻离异、朋友对敌,都是为着政治;而婚姻、友谊、情感的产生也可能完全为了政治。这种事情,今天的青年是无法理解和不可思议的,然而在当时,却是那么正正常常、那么自自然然、那么合情合理。唉,我们这代人实在太傻气、太幼稚、太驯服,也太没有自我意识了。
“真的,如果没有我在中间插棒槌,白皪她肯会回心……”
我在桌下用脚使劲踢林书梅。
“嘿!都一大把年纪了,有什么关系嘛!”林书梅只顾说下去“如果你们言归于好,石市长还是能拉一拉白皪的,也许不至于,不至于弄得这般……如此……”
“不,那不是我们某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办到的。”石元砥垂下头,“痛心啊!痛心!”
三人都沉默了。
十四 白云苍狗 昙花一梦风光尽(二)
“浩劫”前后,一整套“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在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不是深入也是灌满了每个人的心里。绝大多数人们是接受了它,包括那些信仰马列主义几十年,出生入死干革命的老干部。不是吗?他们在受到指责、批斗、*时还要真诚地检讨自己。他们绝大多数人的觉悟是在“九。一三”之后。试想,那些年轻人,那些红卫兵会怎么样呢?他们年轻,既缺乏实践,又缺乏理论,因而缺乏辨别能力;他们思想活跃,更容易接受新东西,更容易与时代的节拍产生共鸣,而他们的思想基础又是在“左倾路线”教育下,被浸红了的,所以他们更容易接受那些理论。一大群出于对伟大领袖的无比热爱和崇拜、对恩人和救星的无限感激和爱戴的孩子,在人们都不敢怀疑、逾越的“左”的信条的桎梏下,在政治思想的强大压力下,在一哄而起和唯恐落后的社会潮流下,他们身不由已地被卷入了“文化”的“大革命”的漩涡。他们时刻想着表现自己的激情,时刻想着献出自己的忠诚,抱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以鲜血和生命誓死捍卫”的牺牲精神做傻事、蠢事。可是,他们还自以为是在“文化”的“大革命”那个大舞台上,表演着“威武雄壮的活剧”呢。另外,过去对于个人的尊严、生命的尊贵不够重视,也是运动中造成残酷的人身伤害的原因。
一九六七年二、三月,党中央连续发出文件,要求“小学开学”,“中学师生停业外出串联,一律回本校,一边上课,一边闹革命”,“大专院校师生一律返校,参加本院运动”。然而这些《通知》、《意见》、《规定》如同一张张空文,没有发挥丝毫的实际效应。一些红卫兵若离弦的箭,回不了头了。一九六七年十月十四月,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中央*领导小组又联合发出《关于大、中、小学校复课闹革命的通知》,《通知》的首条即是“全国各地大学、中学、小学一律立即开学”,同时提出“各学校应该遵照毛主席一九六七年三月七日的指示,要在革命的原则下,按照教学的班、级、系的系统,大联合,建立革命三结合的领导班子。当时,混乱的局面还在持续发展,相当数量的学生还散在社会上,而学校的干部和教师都是因受批判和审查,不能正常工作,因此很多学校不能复课。一些学校则出现了以派为基础的复课——由各派组织将本派的师生组织在一起授课、听课,代教、实习。为数不少的红卫兵,几乎个顶个都是响当当硬梆梆的铁杆分子(不论哪一派),继续去搞“派斗”,继续为“夺权”拼搏。这些红卫兵,是处于狂热、派性颠峰的人,他们仿佛是被巨大的推动力送上了特定轨道的行星,只能沿着那个特定的轨迹运动,外力已很难改变其方向。因此,红卫兵运动仍然在发展(尽管参与的数量减少了)。公平地说,他们中间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不是存心与中央相对立,大多数人也不是为了个人捞一丁点儿什么东西。而是因为他们的责任心过于强烈、史命感过于沉重,故而痛切地感到“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而是因为他们被时代的疯狂所同化,故而发生了精神错乱,不知自身为何人,自体居何位了。他们中间好多人还是孩子,“给个棒棰就当针”的孩子!当然有极少数人是头脑膨胀,想捞取点儿个人资本,或者原本就是“别有用心”。另外,也有少数人本质上就是无政府主义,乘乱干坏事,就像获诺贝尔文学奖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