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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物追回,归还小庙;若或钱牟已将菩萨金身焚化,就祈求老爷以金银相赐,补我之失。老爷的大恩大德,我师兄师弟三人当铭肌镂骨,没齿不忘,阿弥陀佛!”说完,于水青石板地上一连叩了三个响头。
堂下看审的百姓屏声静气听老和尚诉了冤情,听完一堂仍肃静无哗。适才他们已听到了新县主治理兰坊的豪言壮语,现在正可看看他审问听断的聪明才智了。
狄公坐堂审案何止千百次之多,自然明白堂下百姓的用意。只见他稳坐公座,慢捋长须,想了一会,开言问道:“此金身圣像乃为庙中惟一宝物,想必你等憎众一向爱护备至,顶礼虔诚?”
老和尚不知是计。忙答道:“老爷说得是,每日早晨老衲亲持拂尘为之掸拭灰土,口诵经文不止。”
狄公又问:“本县思量来,你那二位师弟亦是朝暮勤奋,侍奉菩萨?”
跪在右边的和尚见问,答道:“回老爷垂问,贫僧自遁迹空门,皈依三宝,自是一心断恶修善,故每日早晚两次在菩萨面前青灯高香,唱经念佛,瞻仰慈容,已数年如一日矣!”
第三个和尚说道:“小僧自祝发从佛以来,每日服侍于我大慈大悲南无观世音菩萨莲台近旁,犹如金童、玉女,寸步不离,只手中少了净瓶杨柳,阿弥陀佛!”
狄公听罢,粲然一笑,说声“善哉”,扭头对老书办说道:“你去给此三原告每人木炭一块,白纸一方。”
三僧接黑炭白纸在手,不解其意,惊疑不定。
狄公命左边那和尚:“你向左走到高台左侧!”又命右边那和尚:“你走到高台右边去!”最后剩下慧海,狄公命道:“你转过身去,面对堂下看众!”
三僧无奈,只得从命。
狄公命众僧:“汝等跪下,每人模仿菩萨金身画一素描交于本县!”
堂了廊庑处看审闲人闻得此言,顿起大哗,众堂役忙高声弹压:“肃静!肃静!”
三僧如何画得出来,只见一个个搔头抓腮,大汗淋漓,画了半日,每人方胡乱画出一像。
狄公命班头:“将画像取来一瞧。”
狄公一见那三幅画像,便推出公案之外。纸片飘飘落地,人人都看得明白,三幅画像无一有雷同之处。一幅将观音画成三头四臂,一幅三头八臂,第三幅则是一头两臂,身旁多了女童一名。
狄公冷冷一笑,、敛容喝道:“尔等释门败类,竟敢无中生有,贪赃诬告,扰乱公堂,欺骗本官!左右,大杖侍候!”
众堂役发一声喊,早将三个秃驴掀翻,撩起直裰,扯下内裩,竹板在空中舞动,呼啸生风。
(裰:读‘多’;直裰:指僧道穿的大领长袍。裩:读‘昆’,内衣裤。)
大板无情,打得三僧鬼哭狼嚎,失声讨饶。众堂役哪里肯依,直打完二十大杖方休。
三僧一个个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进流,行走不得。有好心看众上前将他们拖离公堂。
狄公正色道:“适才本县正欲晓谕全县上下,任何人不得墙倒众推,混水摸鱼,不期这三个瘟僧却鬼迷心窍,前来自寻烦恼。今后,若是谁再敢挟嫌诬告,以身试法,这三个和尚就是榜样!
“另告,自今日起,兰坊兵管已经解除。”
说完,狄公转向洪参军,耳语数言。洪参军忙离公堂而去,片刻返回,摇头不迭。狄公低声道;“吩咐牢头,即使是深更半夜,一旦钱牟醒来,即去报我。”
狄公手举惊堂木,正欲击公案宣布退堂,忽见大堂门口起了骚动,一年轻后生正拼命从人群中向前挤来。狄公命二堂役将他带到案前。
后生气喘吁吁,在高台前跪下。狄公定睛一瞧,认得台下之人乃二日前与他一同饮茶的秀才丁禕。
丁秀才喘息未定,高叫道:“冤枉!吴峰丧心病狂,终将家父谋杀!请青天大老爷替小生作主,缉拿凶身。以昭冤灵,以正国法!”
…
第八章
狄公双目紧盯鸣冤之人,说道:“丁禕,此凶案何时发现?又如何发现?讲!”
“老爷在上,容小生细细禀来。昨日乃家父六十寿辰。晚间寿堂中金鼎呈祥龙香结彩,银台报喜凤烛生花,我们合家欢聚一堂,赠寿礼,吃寿面,饮寿酒,品寿桃,人人高兴,个个欢颜,喜气洋洋,好不热闹。直至近午夜时分,家父才离座退席而去,口称欲去书房,借此良辰,为他编撰的《边塞风云》注释作序。小生亲自将他送到书房门首,向他叩头请了晚安。家父随即关上房门,插了门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