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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长揖答礼,宾主就坐,管家献茶已毕。滕侃使了一个眼色,老管家唯唯退出。
沈墨飞快地看了滕侃一眼,声音温恭地说:“臊相公风流儒雅,蜚声诗苑,我在京师奉职之时便已久仰大名了。相公笔下那十来卷诗作,真是行行锦绣,字字珠玑,每令人感奋于衷,喝采不已。”
“狄年兄过誉了,”滕侃忙答道,“我闲时胡乱涂上几行歪诗,只是为了一时消遣,实不敢劳年见屈尊枉读。论文学,年兄乃是当今泰斗,自领一代风骚。况且政绩昭著,朝野播扬,专断滞狱,勘破如神”他微微又感到一阵晕眩。停了一停,又说道:“容我无礼动问一声,刺史大人手札之中命我严隐阁下名姓,莫不是特来敝邑查办什么案子?”
“膝相公的话说差了,”狄公笑道,“刺史大人的信游离了词色,你好歹不要为此存下疑心。你知道这蓬莱县是我外放的第一个任所,公事十分冗繁,直到今天才偷得暂时的清闲,专想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消乏。听说贵邑山川风物甚是幽美,且有许多名胜古迹可寻。所以暂时就隐藏了姓名欲想尽情享用几天,亦可省了许多麻烦和应酬。你知道我的名帖上写着‘福源商号牙侩’也就大可不必拘泥。”
滕侃点头说道:“原是这样。”心里却怨着狄公来逛山水不拣个时候。
“不知年兄带了多少行员随身?”
“只有一名亲随干办,名唤乔泰。”
“二位乔装百姓,往来三街六市之间,会不会乱了礼数,比如说‘不敬’?”滕侃疑惑不解地问道。
“我却从未这样想过。”狄公觉得有趣。
“请先为我们安排一个整洁干净的旅店,千万要避人眼目,再指点一下几处名胜的所在。”狄公要求道。
滕侃慢慢呷了一口茶,说道:“原谅我不能奉陪年兄把手同行了。我安排你们到飞鹤旅店住下。这旅店不仅僻静稳当,宽敞整洁,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离我这衙门很近,你若有个不便可以径来内衙找我。至于逛山水、游名胜我的总管潘有德正好替你们当个响导,他土生土长,对这牟平县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他都如数家珍。我领你就去见他,此刻他正在衙舍里办公哩。”
滕县令说着就站了起来,搀着狄公要走。狄公见他神情恍惚,步履踉跄。
“滕相公有点不舒服?”狄公问道。
“不打紧,只是头有点晕,身子困乏得慌。”滕侃言罢淡淡一笑。
老管家候在书斋门口,见主人出来,赶忙上前扯了扯滕县令的衣带,小声禀道:“老爷,上房丫头来报说,太太中午后一直不见起身。”
滕老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老管家迟疑了一下,又鼓足了勇气;“太太的房门可紧锁着”
滕老爷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半晌才说。“知道了。我忘了告诉你们,太太午饭后到乡下的庄子里看望她姐姐去了。”
他见管家还在犹豫,便生气地斥道。“你不见我正在陪客!”
“还有一事不敢不来禀告”老管家战战兢兢,哆嗦着声音说道:“太太房里的大花瓶不知被谁打碎了。”
“以后再作计较!”滕侃不耐烦地说,一面引着狄公向后院走去。
路上滕侃突然说道。“狄年见在敝邑滞留期间,还望不吝多多赐教。我正有一个伤脑筋的问题想要请问你,你什么时候来找我都行。啊,请向这边拐。”
从行斋的后院穿出便是一个花园,潘师爷的衙舍就在花园对面一个庭院里。
潘师爷正伏在书桌上忙碌,书桌一边堆着厚厚一大叠公文。他抬头一见上司陪同客人走来,慌忙离坐踉跄着步子上前躬身作揖。滕侃郑重其事地对潘有德说:“这位是福源商号的沈先生,刺史大人专门有信给我介绍了他。沈先生想在本县游览几日,观赏些山水名胜,望你代我尽心照应,为沈先生解说推荐。公堂还有那起案子等着担问,我得失去料理一下,沈先生请方便,恕我失陪了。”说罢长揖陪笑,告辞而去。
潘师爷拉了把椅子让狄公坐了。狄公见那活师爷心事重重,显得神情不安。心里思忖这公堂上定是遇到了疑难的案子。可是当他向潘师爷询问时,潘师爷却正色答道;“不曾有什么疑难的案子,衙门近来一向平安无事,公堂上只是一些日常庶务需要料理。”
狄公说:“只因刚才从滕老爷的言语中听来,象是暗示有什么疑难的事情缠上了他,所以随便问问。”
潘有德皱了皱他灰白的眉头,停了一会,才慢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