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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审案中排难释疑不无补益。为此,我有话询问于你。”
(绌:读‘处’,不足,不够。)
倪夫人敛衽点头:“老爷请问当面,妾如实口禀就是。”
(衽:读‘刃’,衣襟。——华生工作室)
狄公问:“第一,你亡夫生前对长子倪琦如何看待?据你所言,倪琦乃一狼心狗肺之人,你丈夫在世之时,可知他儿子心术不正,满腹坏水?”
“先夫故世之前,倪琦可谓温文尔雅,行止无亏,万没想到后来竟如此心狠手毒。先夫在时,见倪琦朝乾夕惕,孜孜矻矻,总夸他是他治家的好助手。其时,我见他对父亲百依百从,十分孝敬,也是满心欢喜,庆幸我倪门有此孝子贤孙。”
(矻:读‘哭’,努力、勤劳的样子。)
狄公又问:“第二,倪公在兰坊多年,定有许多良朋好友,不知夫人可否列举其中几位的名姓?”
倪夫人略迟疑道:“老爷有所不知;先夫生性孤僻,不喜交游。他生前每日上午均去田间查看耕锄收割一应农事,午后则独自去那迷宫消磨时日,一去少则半个时辰,多则一个时辰,天天如此,从不间断。”
“想必那宫中你也去过?””
倪夫人摇头道:“这个却是不曾。先夫总说宫中阴暗潮湿,不叫我进入。每日他出得迷宫,便去宅后花园内小轩之中,一方书案,一盅香茶,或读书,或作画,自我陶醉。说起作画,我倒想起一个人来了。昔年舍下虽是门可罗雀,然先夫却常邀一李夫人去轩中评书论画,我亦同往,因此写她极是稔熟。这李夫人一生偏爱书画,水墨丹青造诣尤深。”
“这李夫人仍健在?”
“她大概不会不在。昔日她家离我们城中炸堤甚近,因此常到舍下看望、此人一向谦和心善,可怜命薄,婚后不久便丧夫寡居。我仍待字闺中之时,一次她从我娘家田边走过,与我偶遇,对我一见如故,视为知己。我出阁来到倪门,她仍与我友谊不断,常来常往。我夫君对我可谓体贴入微,关怀备至。他深知我从蓬门荜户来到偌大一个新家,人生地疏,不免有孤独之感,故破例常邀我的旧友李夫人来家中作客,以宽我愁闷之心。”
“你丈夫故去之后,李夫人仍与你交往频繁?”
倪夫人见问面起红云,说道:“自夫君亡故,我再也没有见她一面。所以如此,我之过也。倪琦将我逐出家门,我自觉羞愧,无脸见人,便领了珊儿归宁哲避,从此再也没去看她。”
狄公见她动了感情,忙岔开话题:“如此说来,倪公在兰坊竟是无一知交挚友?”
倪夫人控制住自己,说道:“先夫一向喜好清静,不与人交,不过有次他对我言讲,离城不远的山中住着他的一名至交。”
狄公急问:“此人姓甚名谁?”
“先夫从未讲起他的名姓,我只从他言谈吐语当中知他对此人十分景仰,把他视为知己。”
狄公郑重说道:“倪夫人,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什么,望再细细想来。”
倪夫人低头想了一想,抬头说道:“此人一定来宅上见过先夫一面。因他来得蹊跷,故至今还能回想起来。先夫在世之时,每逢十五这一天在家接见佃户,但凡佃户心存不平之事或遇有难处,均可在这一日登门求见。一次,一农家打扮的老翁在院中候见,先夫得报,赶忙亲自走出大门恭迎。礼毕,携手请老翁书斋长叙,数时不出。我思量来,此人定是先夫的旧友,兴许是深藏山间的一名隐士。不过,此并非我等女流之辈所管之事。也就从未问起。”
狄公捋须,又问道:“倪公书画指不胜屈,我思量来,你身边定存有他所作神品数卷?”
倪夫人闻言连连摇头。
“我们成婚之时,我还几乎是个目不识丁之人。婚后,经先夫早晚指点,我耳濡目染,日将月就,渐渐始能识文断字,鲁鱼亥豕之误还常有发生,这评骘书画之事自非我能力所及。老爷若要借赏先夫字画,可向倪琦索取,他宅中少不得要收藏几幅。”
(豕:读‘史’,猪。骘:读“智”,评定,评论。)
狄公站起,说道:“夫人,你一路辛苦来衙门相见,我亦无甚可谢,只有决心解开画轴之谜,方不负了倪公之愿。令郎倪珊好生聪明伶俐,有此依托,将来你一定后福非浅。”
倪夫人母子也立起,施礼辞谢,洪参军送她母子二人出衙。
洪亮回到内衙,对狄公言道:“老爷,欲寻倪寿乾数行书稿手迹,本该易如反掌,唾手可得,却不期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