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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大蟹念道。
小虾又道:“以上这话大都道听途闻,不算真凿。我亲见的则是古董商温文元那日晚膳不久,到过永乐客店。”
“莫非他当时正是去找李琏。”马荣警觉。
“这个我不敢妄猜。——不过,马荣兄弟信得过,我不妨再透一点风声与你:二十年前,陶德的父亲陶匡时也是在红阁子里自杀的,偏巧也有人看见那日温文元进了永乐客店。真是太巧合了,其间消息,马荣哥聪明人,自个儿揣摩吧。”
马荣从腰间又揣出一两碎银,要谢小虾大蟹两人。两人坚辞,只称履行公务,不愿受赏。
马荣小声道:“再拜托一件私事,谨勿声张。你两位受了银子我再说。”
小虾狡黠一笑,问:“不知马荣哥喜欢哪一类的,我们方可献策。”
马荣听话投机,讪笑道:“只找一个江淮间长大的,同乡乃觉有味。”
小虾道;“藏春阁有一姑娘,名唤银仙,正是泗州临淮郡人氏,或是同乡。人物足色,品相又优,歌舞吹弹,色艺皆精。——不过此时正在白鹤楼侍宴,午夜前方可找她。”
马荣咧嘴一笑,将一两银子塞进了小虾衣襟。
“不知虾蟹两位贤弟今夜何处栖息?”
“我们下处在乐苑西南隅的荒坡下,濒临金华江,十分僻静。我们夜里还得回去看守南瓜地,防人偷窃。”
“你两位也自己种南瓜?”马荣好奇问道。
大蟹笑了:“人各有好,强求不得。对了,马荣哥,说起看守南瓜地,我倒想起一件事来。那一日我们见季琏的大船停泊在金华江的码头上,那码头正在南瓜地对面。温文元与李琏两个在码头边的一株大树下正窃窃私语。——早年李链的父亲李经纬大人倒常向温文元收买钟鼎尊爵之类的殷周铜器,不过那日两人未必谈的是古董生意,那样神色诡秘,鬼鬼祟祟。”
马荣感佩:“两位贤弟如此黾勉职守,令人生敬。”
小虾道:“我们对冯里长一向忠心耿耿,捧他的饭碗已十来年了。此刻时间尚早,还得回去恒丰庄转一圈哩。”
(黾:读‘敏’;黾勉:勉力,努力。——华生工作室注)
…
第五章
马荣也回恒丰庄去消磨了半日,手气未退,又赢了十来两银子,自个欢喜不尽。看看已近午夜,便摇摆上街,径投白鹤楼而来。
白鹤楼酒席正散,狄公由冯岱年、陶德两人陪同缓步下了彩瓷镶嵌的楼梯。
狄公对冯岱年道:“明日早衙时,我便上你的官署,审理李琏自杀案。你务必将一应案牍档卷打点齐全,还要你的仵作准刻到堂听旨。”
冯岱年连连答应,遂与陶德两人恭敬送狄公上轿。
狄公见马荣赶到,正是时候,十分欢喜。命一并上轿,回永乐客店。
轿里狄公将酒席上听得有关李琏自杀案的诸项议论一一告诉了马荣,但将秋月纠缠的前后情节轻轻略过。
马荣得意道:“老爷,这半日我也探得不少有关李琏的议论。”于是便将小虾大蟹两个的言语回复了一遍,又指出这两个是冯里长的干办,似不应忽视。”
狄公笑道:“你须知道,李琏自杀时卧房的门是里面上锁的,那窗槅上木栅完好,凶手何从潜入?”
马荣又辩:“不过,老爷,二十年前陶德的父亲也正是在那红阁子里自杀的。有人也看见温文元进了永乐客店。这层巧合,岂无蹊跷。”
狄公不耐烦:“温文元与冯岱年脸面上敷衍,背里并不和,且阴有取冯而代之的野心。冯的僚属讦诋温文元,故布疑阵,岂可骤信?温文元与李琏码头边密语,也无非是与冯岱年过不去,嫉恨他的权势和人缘。——这里的官场纷争,我们不必介入。了却李琏一案,即回浦阳。休要在这里出尖揽事,溺在其中,挣脱不开。”
(讦:读‘节’,攻击别人的短处或揭发别人的阴私。——华生工作室注)
马荣虽嘴上不再作声,心中依然深信小虾大蟹的真挚,似不是那等做圈套让他去钻的人。
狄公又道:“我们如今已知道诱惑李琏至死的那个女人是谁。李琏虽是读书种子,情场上却是个嫩货,一受风雨便土崩瓦解,沉沦绝境。——不过,秋月这人也太冷酷薄情了,虽然美貌,但喜怒无常,令人心寒。酒席上我对贾玉波秀才很感兴味,冯岱年已选了他作东府快婿。”
马荣道:“我探听到那个贾玉波在恒丰庄输了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