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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明朝墙阙处刚一探头,顿时脸色苍白呕吐了起来。
卞嘉一声惊叫:“这是夏光!——你看他左颊上的伤疤!”
狄公撩起长袍翻身过墙去,洪亮,卞嘉也跟着爬过了墙,小心跳下。
狄公蹲下到死者身旁先察看了他那粘满血斑的头发,然后又细细观察起浅浅小沟里的野草灌木。他拣起一块大砖,递给洪亮道:“夏光的头颅是被这块砖砸破的,你还可以看到这砖角上的清晰血迹。”
狄公站了起来命令道:“你们随我搜索那片林子边缘,也许还有其他线索可发现。”
突然洪参军大声道:“老爷,这里有一个木箱!”
他弯腰提起那木箱的革带。原来是一个木匠用的工具箱,里面有两弓锯子,一柄铁锤和几把凿刀。
狄公命洪亮将这木箱带走。一面又对卞嘉说:“你来助我脱去死者的上衣。”
狄公解开夏光的衣扣,裸露出死者肌肉发达的躯干,一条破布正紧紧绕扎着他的左上臂。卞嘉松释了布条,检查了臂上的伤口。
“这伤口是新近被一柄锋利的细刀刺戳的。老爷,这尸身尚有余温并未僵硬。”
狄公点头,又细细搜索了夏光的衣袖、腰带、裤袋,并不曾发现有任何东西;连方帕巾都没有。
…
第十章
他们三人重新又进入花园。狄公命洪亮骑马先去白玉桥镇署唤来里甲并十几名团丁。
他在花园里来回踱步,面色愠怒,不停地挥着他的衣袖。卞嘉将郭明叫到一边窃窃耳语。
洪亮很快便转回花园,身后跟随着喝得醉醺醺的里甲和一队惊恐万状的团丁,几个团丁手上拖着长竹竿。
狄公命团丁将长竿草草扎就一个担架,将夏光的尸首运回城里衙门。又命八名团丁严守翡翠墅里外四隅,一直等到城里衙卒前来换班才许散岗。此间如有陌生人前来这里,不管是谁一律拘捕,押来城里州府大衙。然后他向里甲借了两匹马让卞嘉、郭明坐了,一并回城。
他们四骑行到玉桥头,狄公命一齐下马,要郭明引他上那客船去看看。在白玉桥下不远的柳荫里,果然停泊着一条帆船。四名脸色憔悴的船夫正将船帆升上桅杆。
狄公吩咐他们三人在岸边稍事等候,他独个走过木板搁桥上了船来。船主睡眼朦胧,一对布满血丝的眼睛打量着狄公。狄公问他孙伟住在哪个舱室。船主见狄公气度不凡,不敢怠慢,用手指了指孙伟的舱门。
狄公弯腰去那狭窄的舱门敲了两敲,半晌才钻出一个瘦消的年轻人来,狄公见他的头上紧紧包着一幅白布。
“休要打扰我!我的头像裂开一样疼痛。”那年轻人叫道。
狄公道:“我是这里濮阳的刺史,你不必惊怕。我问你,你昨夜在干什么?不许谎言搪塞。”
“睡觉。老爷,我只是在舱内睡觉。全身困乏,我一口饭都不曾沾口,头疼得如裂开一样,恶心反胃,嘴里发苦。”
“郭明先生他没有来看望你吗?”
“夜膳前他来看过我一回,他说他要与一个朋友去看龙船赛,但我没有听见他回船来,大概是他回来时我已睡熟了。他的舱门就在间壁。老爷,是不是龙船赛上出了意外,我听船夫说起——”
“是的。死了一个人。”
孙伟脸上露出沮丧悲哀的神色,叹了一口气。
狄公转身命令船主:“你将船泊到濮阳水西门下,听候州衙的盘查,何时可以启锚再通报你。”又对孙伟说:“看来你得在濮阳再呆上一两天,乘机找个大夫看看病,莫要耽误了。”
狄公下船来,对郭明道:“郭先生是个重要的证人。必须在这里再耽搁几天。我已命船主将船开到濮阳水西门外泊下。你可以呆在船上,也可以到城里找个旅邸住下。如果定下了是哪一家旅邸便将牌号报来衙门,以便本官随时传见。”
郭明紧皱着眉头,面容惨淡,待想要说什么,又止住了。
狄公又对卞嘉道:“卞大夫最好这几天也不要离开濮阳,衙门有事须得找你。好,此刻你同郭明都回去吧。”
狄公说着跳上马背,与洪参军并辔跃上了官道,一溜烟向南门飞驰而去。
这时,骄阳如火,万里无云。马到南门时,他俩已汗流浃背了。
狄公说:“洪亮,这是两天来第三起人命案了。我原指望夏光能够为我们拨开点迷雾,谁知他自己也被杀了!此刻,我心中极是不安。在我管辖的濮阳城有人竟这样肆无忌惮,藐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