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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
“张峦身体如何?”他帮我拿掉头上的凤冠问。
我无神的对着铜镜,“不太好,御医说只能静养,若再急火攻心,回天乏术。”
“别想太多了,张峦一介文儒,生性平和,与人为善,定能熬过此劫。”
“希望如此吧。”闭上眼,铜镜中映出的发红双眼不忍多见。
“早点歇着吧,累了一天了。”
我倦怠的点点头,倒在床上,在温暖的怀抱里很快进入了梦乡。
半夜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我不舒服的往里蹭了蹭,他拍拍我,翻身坐起,不悦地问:“何事喧哗?”
“回,回皇上,国丈,国丈薨了!”
我“腾”的一下坐起身,脑中“嗡嗡”作响,再不能思考……
“月月,月月!别吓我,别吓我啊……”
回过神时,倒在了他的怀里,望着眼前面无血色的男人,我浅浅一笑,“生老病死,非人力所及,我懂。”
他长嘘一口气,把我紧紧按进了怀里,大力揉捏着,似要融入骨血。“没事就好,不要吓我,求你不要再吓我!”声音不复清澈,厚重嘶哑。
“真没事。”贴着坚实的胸膛,声音闷闷的飘出。
“难过就哭吧,不要忍着委屈了自己。”
“嗯。”我应着,脸颊和他的胸膛上已经潮湿一片……
一向节俭的他,破例下令将张峦的葬礼办得很容重,张鹤龄袭封寿宁侯,连不满二十的张延龄也以都督同知封建昌伯。忆起张峦临终嘱托,本想阻止他册封,想了想,却也作罢。毕竟他对张峦,心存愧疚,无关乎我、韵婷、照儿,只是宅心仁厚的帝王对臣子的愧疚。弘治一朝多贤臣,与王恕、李东阳他们相比,张峦政绩虽不突出,但也恪尽职守,用心办事,生前碍于外戚身份,并未得到重用,这对于任人唯贤的他,多多少少是种遗憾。
勾勾小家伙的肥嫩的双下颌,他便会一个劲朝你“嗤嗤”傻笑。哎,也许除了看着他笨拙的努力练习爬行、坐起外,这个宫里真的再无乐趣。转向白雪纷飞的窗外,弘治五年,就这样悄然而去。
“月月,你告诉了刘大夏什么方法,满朝文武无一人敢去治理水患,年近花甲的他竟然自信满满的领命而去?”
我调皮的点着他的鼻子,“保密!”
“好啊,后宫竟敢联合大臣欺瞒于朕!看朕怎么收拾你!”说罢,邪恶的摁着指骨,坏坏的朝我扑来……
“哎呀~”我最怕搔痒了,只能躲着他的两只“淫爪”,在软榻上翻来滚去,“哈哈,别闹,别闹!我说,说,我错了,说了,哈哈……”
直到我再三求饶,他才恋恋不舍的移开双手。
“大色狼!大白天的这么不讲究!”我笑骂着坐起身,低头整理压皱的衣裙。
“我若是色,有人早就衣不蔽体了!”
“呸!臭不要脸,若非我一直挣扎,怕是清白不保了!”
“哦,是吗?”
看着逐渐栖近的邪魅脸庞,我咽了口吐沫,决定放弃口舌之争。
“停——”我推开他,“我们谈正经的,谈刘大夏!”
他笑下停止了动作,规规矩矩坐到我身旁。为了避免某人随时可能爆发的“兽行”,我很老实的告诉他,不是我教刘大夏治水的,这玩意我哪会啊,只是提了点建议——一味修高堤坝,堵截洪流,并不能真正治水;可以学习传说中的大禹,疏导为主。
“月月真是聪明!”他亲昵的吻着我的额头以示褒奖。
“少来!这不是我们前几天晚上对着地图和历年治水资料讨论的结果吗?你的小九九以为我不知道?无非是借我之口,表达出去而已!”
朱祐樘笑笑,“为君者,不可时时、事事与臣言。”
我小翻着白眼,太深奥了。
“那王恕呢?是他保举有功啊,而且他清正廉洁,为官务实,声誉正隆,为何让他致仕返乡?难道只因为他和丘浚政见不合?”
“月月,这是王爱卿自己的意思,朕本不舍,是他想借此机会急流勇退。哎,朕也知他的心思,如今的朝廷,确实不适合他了。”
我不解,追问了几句。他却只说,王恕言谈太过耿直,不容转圜,如今朝廷稳定,他的存在,仿佛时刻提醒其他官员自身的诟病。
我似懂非懂的点着头,以我浅薄的理解是,王恕为人严肃认真,直来直去的太得罪人了,破坏了朝廷众臣苦心经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