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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樱初绽,霞蔚香浮到如今。
似乎就是这一瞬间,沈薄南的心里突然就敞亮了起来。从洛阳李家的初见到现在,三十余年的纠葛与深情在这一瞬间慢慢的消弭了,沈薄南突然有种落泪的冲动,他终于发现自己原来一直追求的并不是那一瞬间的旖旎,所以他孤注深情三十年,他告诉自己他爱着那个洛阳城的十八公子,无人能动摇,可是现在他突然知道自己其实应该回过头看看。他应该转身,同那个荒废了少年韶光的天子一同将这残生走完。
此时此刻,沈薄南终于释然。
☆、摇荡春光千万里
沈薄南郑十八番外一
也许是释然之后会更加清明的看待那些事情,沈薄南会发现过往的很多事情都没有那么的重要。他一直觉得自己生命中最精彩的地方就在于年少的时候伴君征战,那个时候有倚重自己君主,有伴在自己身旁的爱人。他什么都不需要考虑,只需要提着一把长剑恣意杀敌。
郑十八是个很有才华的人,沈薄南并不清楚他的来历。他只知道自己初见这个人的时候这人大概是二十郎当的年纪,不修边幅,穿着脏兮兮的灰衣裳,坐姿不雅地在洛阳城守庭院里的石凳上拿着一只酒壶喝的微醺。自己跟在李城守身后唯唯诺诺地穿越偌大的庭院,郑十八却自顾自的唱起了一阕《清平乐》。
沈薄南第一眼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其实并不是很理解。那是一个放荡不羁,貌不惊人,走在路上没人会注意的那么一个人,却被李城守奉为上宾,恭恭敬敬以礼相待,任由他在院中饮酒。他那时候是新入门的清客,而郑十八不过是虚长他几岁却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如郑十八的,然而就这样想着,他悄悄地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饮酒的那人,只见那人半眯着眼,举着酒壶正好看向他的方向,微微一笑,似乎知晓了他全部的心思。只此一次,沈薄南便知道此人觉得简单。
刚刚拜入城守府的时候日子很清闲,那时候还没有大规模的征伐,沈薄南只需要看看书,练练剑,与同侪们聊几句话就好。因此他便有了留意郑十八的时间,甚至是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他便习惯了每天在院子里那棵高大的桂花树下站一会,大概是黄昏,郑十八在屋中睡觉,他站在微曛的日光里看着那一方石桌,仿佛可以看到经常坐在这里喝酒的那个人。这样平淡的日子过了很久,直到有一天有一小队的乱军来攻打洛阳,城守派了年轻的将士迎战,他就在这其中,他激动地冲了出城,以为可以大展身手,然而却是铩羽而归,带了胸前一道刀伤。
没有人会心疼他的刀伤,只会有人嘲笑他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时候他感觉自己站在一座孤岛上,周遭是一片死寂,他听到的只有嘲讽的笑声。
几乎崩溃的状态。
一天晚上月光很好,他辗转不眠,便起身到了中庭。看见郑十八拿着酒囊喝的正酣然。他在那里站了一会,似乎便能忘记了所以的不快,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听见郑十八说:“若是睡不着,便来与我下一局棋吧”。
他这才走了过去,石桌上是一句残局,黑子走的凌乱不堪,依稀能想到下棋之人的焦躁,白子走的四平八稳,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是仔细看起来却是不败之棋。郑十八整理好了棋盘,手执白子,微微一笑:“来吧”。
这大概是沈薄南这辈子下的最艰辛的一局棋,或许很多年之后他在御花园里与圣上下棋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进退维谷。他发现无论自己怎样走都是死局。没有活眼,不成大龙,然而郑十八却不紧不慢的和他耗着,从不斩尽杀绝,却每当他有了希望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堵死。
及至最后,他已经狼狈不堪,手指颤抖,棋子“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郑十八一笑,拿起了酒囊,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你有能力,也有锋芒,终有一天能成就一番事业。然而你焦躁不定,任何事情没能入木,如此便是一事无成。”
他至今还记得郑十八说这些话的时候的笑意。
然而他不厌烦这种笑意,只是之后他会每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在院中练剑,倘若月色不错,他能看见郑十八在院子里喝酒,微笑着看着他。后来的日子变得美好,那是沈薄南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心无挂碍,轻松自在。他练剑,他听郑十八给他念书,他拿着郑十八的文稿去临摹,模仿着他的字迹练字。那段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