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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方人马在城下缠斗不休,吐蕃大军趁势杀到,成半弧形包抄了过来。嘉城守军万箭齐发,首先冲上来的队伍登时倒下了一片。前锋先是略微回收,又在首领的驱使下冒死突击,踏着同伴的尸体冲到了城下。眼见密密麻麻的敌人集中在城下,城头守军冷汗直冒。
突的一人喊道:“掷守城石!”兵丁们犹豫一下,刚刚抱起石块,却听另一人怒喝道:“谁敢?薛将军还在城下,你们要自相残杀吗?”一人冷笑道:“为了几百人,难道要把嘉城让出去吗?动手!”突然锵的一声,一人拔剑在手,咬牙道:“谁动就试试,老子砍了他的手!”
城上的这些动静,薛礼自然不知,但也急在心里。眼下回城已然没有可能,在这里纠缠只能图增麻烦。“跟我冲!”薛礼大喝一声,纵马朝敌军本阵冲去,战刀横举,大有一去不返的惨烈气势。锐骑营纷纷撤离战团,随在他身后,组成了锥形的阵势,如同匕首般刺向敌阵。
薛礼此举并非徒使意气。他冲击的地点,正是吐蕃军尚未完全合拢的缝隙,一个目前最为薄弱的部分。薛礼一马当先,率先冲杀而入,战刀展开之处,纵横开阖,全无一合之敌。如同冰雪遇到阳光,在锐骑营的冲击下,敌阵一触即溃,潮水般左右退却。就当薛礼快要冲出之际,突然感到前方阻力陡增,两旁吐蕃战士迅速合拢,压力骤然变大,锐骑营被紧紧咬住,再也不能寸进。
一支长矛旋转着刺向薛礼的左肋,薛礼一声冷喝,挥刀劈开,却发现又一只长矛在他格挡的瞬间,如毒蛇般挑向下腹,机会抓得恰到好处。眼见已经抵挡不及,薛礼突然身形一歪,从一侧跌下了马去。那使矛之人早就算过了他的各种反应,却没有想到薛礼居然翻身落马,不由得呆了一呆,突觉下腹一热,才发现一柄血淋淋战刀刚刚从自己体内拔出。血泉涌而出,他晃了几晃,倒地身亡。
原来薛礼见这一矛无可抵挡,急切间甩开一只马蹬,以另一脚为轴,身体如风车般从马腹下翻转过来,杀了那人个措手不及。这招险到了极处,他翻回马背,额头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中计了!薛礼这才发现天松赞的厉害之处,故意把破绽露出,诱他深入,其实早已经在这里布置了精于攒击之术的好手。他百忙中回头张望,锐骑营已然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在长矛的刺杀下,不少将士落马身亡。
薛礼看得双目皆赤,却无可奈何。他自己也陷入了苦战,实在无暇他顾。只是略一分心。周遭四五只长矛已然猛的刺入胯下的战马,战马悲鸣一声,砰然倒地,薛礼在瞬间高高跃起,自空中发出一声长啸,却蕴含着无尽的愤怒和苍凉。众人抬头望去,见他将震天弓朝着地面拉开,弦上却是空空如也,也不知要做些什么。
薛礼大喝一声,震天弓虚空弹射,弓弦猛振,嗡嗡的抖个不停。一抹奇异的光辉暴射而出,猛然轰在了人群之中。如同海潮涌动的力量一般,中者被高高抛出,在空中鲜血狂喷而亡,密集如林的队伍中登时出现了空隙。薛礼落在其间,开弓而立,面色苍白,嘴角缓缓淌出一缕殷红的鲜血。
“哈哈,都上啊!”薛礼笑声嘶哑,身体却如钉子一般立在地上,坚定的引着弓。指向处,敌人全都惊恐的后退散开,没人敢上前。
恐惧引起了骚动,先是小范围的混乱,然后渐渐扩散,吐蕃全军突然乱作了一团。
薛礼惊讶的看着这一切,他不敢相信,自己那拼尽全力的一记“不射之射”,居然有这样的效果。眼下,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恐怕无法射出这样一箭了。
他马上就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吐蕃军队的混乱并不是由内部引起的,而是来自外面。他远远的看到,在战场的侧面,一处山谷里,正有着无数的骑兵奔涌而出。先是几十匹、几百匹,渐渐的越来越多,漫山遍野,铺天盖地。马蹄震动着地面,喊杀连接着天空,就像大河入海,水流一样的骑兵从谷口涌出,源源不断。毫不停息,转眼间淹没了整个战场。
银光闪耀的明光甲,雪亮的长战刀,漆黑的铁骑弓,那是大唐的骑兵。薛礼笑了,带着一丝疲惫和悲哀。这一仗,终于胜了。
牛进达早到了半日。
本来按照约定,他需要在谷中继续等待,见到帅旗摇动,方可出兵。倘若一般将领,此番恐怕会错失良机。但牛进达为人豪快莽撞,反倒是应了兵无常形,因地制宜的说法。他见到吐蕃大军正在和松州守将绞杀在了一处,情况不妙,当即率队进攻,击溃吐蕃军,解了薛礼之危。天松赞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他见势头不对,立即收兵回防。牛进达也不追赶,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