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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目光深沉,瞬息之间,近年来大小事件在一一脑中掠过。
因久久寻不到韩云溪,他虽仍未放弃,却早已着手炼制长生之药,希冀以此延年续命,再设他法。除了偶尔下山与尹千觞相会,或是请瑾娘卜卦外,便一直在青玉坛中。
青玉坛……想到门中近来种种,欧阳冷笑。但却又微有不解:雷严虽然醉心热衷权势,对自己却还算不错。不但客气有礼,自己每每提出要寻找什么稀奇药材,也从未阻拦,有时甚至令他有不遗余力倾囊相助之感。
——但是,焉知这不是此人为掩真意,表面做的好文章呢?
欧阳沉吟片刻,便有了决定。但同时他也想起一件事来,惊得他立即冲出房门。
“千觞!”
尹千觞并未离开,只在屋前树下坐着,准备等欧阳醒后去找他。忽然见他匆匆忙忙地出来,长发未梳,外袍半披。这等失仪,在欧阳来说是不可想象之事。尹千觞看在眼中,不由也紧张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日阳晴好,丹桂甜香,几缕碎瓣落在尹千觞衣襟。碧树淡花,衬得尹千觞轩轩然若朝霞举,将旁人都比成了黯雨晦风。
欧阳看着他,身体忽然开始止不住地颤栗。
日子过得温情脉脉,使得他们之间有一种细水长流的错觉。但翻覆倾颓,不过瞬息之间。
想到尹千觞也有可能中毒的那一瞬间,欧阳手足无措。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已如此害怕失去这个人。
“千觞,”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故作轻松地说道:“你进来一下,我有话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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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近来沉默得厉害。有时尹千觞追问,他只说自己正耗尽心力寻找止痛祛病的法子,要他莫要心焦。
他既这么说了,尹千觞便只有等。
那日他被欧阳拉进屋中,莫名放了些血,又被欧阳掺进药粉进去,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什么变化。他刚要问这是做什么,却见欧阳的脸色变得跟那药粉一样,是一种寡然的惨白。
沉默许久,欧阳才说,自己忽然悟到一种可以根治的法子,但还需耗些时日,细细研究。
尹千觞向来担心他,听见他有治疗的方法,恨不得自己也能帮上忙。欢喜之余,再无疑惑。虽然从那天之后,欧阳便日益沉默下去。但尹千觞以为他是费心劳神的缘故,便是心疼,也只有忍着。
长夜孤灯,欧阳独坐室中,看着面前笼中无精打采的一只灰雀,默默出神。
那天替尹千觞验过他并未中毒后,初时欧阳还觉放心,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有些不对。
但凡是毒,少有不会传于他人的。自己中毒日久,少说是从两年前开始。尹千觞与他在一起的时候虽不多,却也决不少。更何况,以他二人的关系,尹千觞若不染毒,那才叫奇怪。
但那天过后他又找借口要来了尹千觞的血液,换了法子再试,结果依然未显出中毒的迹象。
旧时所读的医书,此刻再度在欧阳面前逐条呈现:有些剧毒之物,单单列出是难不出来的。但活物若是染上,却极难根拔。
——那么,根据医书记载,也许真相是……
欧阳禁止自己再想下去。他伸出手,毫不犹豫地用刀割开,将鲜血滴到灰雀的食盆里。血滴泛出清水中,微微一荡,随即湮灭成极淡的粉色。
他精于琴技,向来对双手颇为爱惜。若说男子中也有人生得指若青葱,如玉无暇,那他也可算一个。但他连日以来却将自己手指弄得伤痕累累,并且毫不在意。
那灰雀啄了一天的米,滴水未进。这会儿见终于有了水,马上迫不及待开始饮啄。当小半盆水都被喝光时,灰雀扇扇翅膀,忽然抽搐着倒下。
欧阳面无表情,良久,才抚上灰雀冰凉的身体。
“……十天。此种鸟并无抗毒之能,结果却也花了十天才……且此前毫无异状。日积月累,水滴石穿。也正因如此,我才……”
低语未已,欧阳忽然快步走到窗前。今夜无月无星,显得花满楼的风灯格外晃眼。他凝视窗外,听着前方隐约传来的笑语人声,极短促,又极苦涩地笑了一下。
“到底是不是你呢,我的巫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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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欧阳说想去巢湖,尹千觞有些吃惊,连瑾娘也来劝阻:“你刚刚好些,不好好将养,又乱跑什么!”
欧阳道:“本不待去,怎奈于那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