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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那些尸体的血液消失,是真的因为那种红色液体的缘故,而不是被什么东西吸光了,否则实在太 可怕了。
真的太可怕了。
我偷偷打了一个寒战,车子缓慢地爬行着,过了几十分钟,终于爬到了启德医院门口。
我应该先去看貂儿,还是直接去查病人的档案呢?略一犹豫,对貂儿的思念毕竟占了上风,我直奔十四 楼,护士办公室里白衣如云,貂儿却不在,其他护士对我发出一阵哄笑,让我很不好意思,慌忙退了出来。 我想起刚才给貂儿打电话时她手机里传来的汽车声音,分明是在外面,是我见她心切,忘记了这点。
档案室的管理员是个面相冷峻的老护士,这个人恰好是我父亲的一位故友,虽然对我依旧板起了脸,但 是经我低声哀求加上一通谎话,甚至拿出了记者证来证明自己的来意,她终于同意让我查看病人的档案。档 案室被封锁在一扇沉重的铁门后面,看来平常很少有人来,门上的铁锈随着开门时的震动,扑簌扑簌朝下掉 。一进门,一股发霉的纸张味迎面扑来,老护士给我打开灯,便走了出去,留下我独自在内。
档案依照时间和科室存放在一个个大书柜内,我只捡近两个月的匆匆浏览,尤其是肿瘤科,因为是绝症 患者,我格外留心。档案记录得并不详细,有些专业术语让我极为头疼,只能匆匆翻过。翻了几十本档案之 后,发现大部分肿瘤患者,在刚进院时便被判定时日无多,但多数只过了两周左右,便痊愈出院,甚至连那 些癌细胞全身扩散的危重患者,经过检查也发现癌细胞已经完全消失,原本受到重大损害的生理功能也都恢 复了正常。这实在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我着重搜索医生的治疗方案,在那些密码符号般的医生字体中搜寻 着,没有发现任何病人用了那种红色液体,甚至连什么特殊的治疗方案也没有提及。
然而若不是用了那种红色液体,怎么会有这么多生命的奇迹发生?
看到厚厚的病人档案,我只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凉,这里的病人如此之多,倘若他们都喝下了那种红色的 液体,又该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让我翻看病历也有点心不在焉,纸张流水般在我手底下滑过,接下来 的那些档案我无心细看,只匆匆扫一眼便作罢。很快便将两个月来的肿瘤科患者档案看完,正要将那厚厚一 堆放回架子上去,不料动作太大,将旁边一叠档案也弄了下来。那是三个月前的档案,有几个纸袋被这一撞 ,破损开来,内中的文件也漏了出来,我正要收拾,却被其中一张纸上的照片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极其清秀可爱的小女孩,大约八九岁的模样,温婉的神情仿佛在哪里见过,一头绵长的黑发伏 在肩上,手指翘成兰花状放在耳边,让人看着又是好笑,又是不由自主地心疼。那张档案纸是从某个袋中掉 出来的,三个月前的档案原本不在我的调查范围之内,只是这女孩的某些地方触动了我——这副温和秀丽的 眉眼,怎么会让我感到如此熟悉?我捡起那张纸,那上面照例密密麻麻地用医生的字体写着一长串的话,我 勉强辨认出“白细胞增多”几个字,总算知道这女孩原来患的是血癌,心中不由一阵惋惜。由于是要调查关 于红色液体的事情,病人的名字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在翻看档案的过程中,一直没有注意病人的姓名,现 在这个女孩,说不出是什么原因,我竟然想知道她的名字。这张纸显然只是档案中的一部分,我搜遍全纸, 也没有发现这女孩的姓名,于是便从地下破损的几个文件袋着手。也算是巧,那几个文件袋,患者全都是男 性,女性患者只有一名,想来应当就是这个女孩了。袋中厚厚一叠的病历,抽出来一对照,果然和这女孩的 资料对得上好,看来是没错了。我正要看她的名字,档案室的门被打开了,老护士走了进来,看到满地散落 的文件,不由皱起了眉头:“已经四点了,我要下班了。”我连连答应着,顾不得再多看,赶紧收拾好,随 她一起走了出去。
老护士将那扇厚重的铁门关上之际,我下意识地回过头,透过班驳的锈迹,我仿佛看见那个含笑的小姑 娘,独自待在一堆档案之中。无来由的,我叹了一口气,忽然感叹起来:照片是多么神奇的东西啊,那个患 血癌的小女孩,也许早已不在人世,可是在照片上,她却一直这么微笑着,翘着小小的兰花指,在散发着霉 味的纸张间,她的笑容将渐渐泛黄,而容颜却永远不老。我抬头再次看了看这间房间,在这里,聚集着多少 人类的悲欢离合,疾病的痛楚也许早已被病人自己忘记,却被这些纸张永远地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