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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似乎從未真正喜歡過一個男人。直到那年,父親說小時候給我定了娃娃親。我自是不願意的,商業聯姻見多了,父親把我嫁給一個老頭都是有可能的,還沒等我拒絕,竟得知那人是來退婚的。
我一下便不服起來,要退婚也是我侯小姐退婚,他有什麼資格?更何況我還聽說,他家裡破產了,出於無奈才北上投了侯家。
我從後院沖了出去,一路提著裙擺跑到會客堂。遠遠便望到那人背影,我噗嗤樂了,這年代居然還有人一板一眼的穿著長衫,活像個老學究。
那人站在一片翠綠的竹林下,挺拔的身姿如同青竹一樣。
他回過頭,我愣在原地。
我從未見過那樣好看的男孩子,只站在那裡便如一副畫。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清風竹影下,神情淡然,看向我時,不貪婪,不執著,不攀附,不諂媚,那眸子竟是如此乾淨,如平靜的水。
他向我問好,我學著淑女的樣子微微點頭。
後來我知道,他就是我的未婚夫聞爾,我去找了爹,求他無論如何也要幫我留下這個男孩做我的丈夫。
爹不知道在擔心什麼,說道:「算了,聞家已經破產,等來日我再給你尋好人家。」
我一著急,指著肚子道:「我有身孕了,嫁不了他等生產時全京城就得看您的笑話。」
我絲毫不以未婚先孕,甚至連孩子的生父是誰都不知道為恥,想想那時候還太年輕,竟然連懷孕這種大事都不放在心上,只覺得無所謂。
爹確實被我威脅到了,說了一句奇怪的話,他說:「也好,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免得被他發現。」
直到現在我也沒懂那句話的意思,不過我到底達到了目的,這就夠了。老天都幫助我,聽說追債的從杭州一直到了北平,聞爾身上的盤纏都抵了債,爹替他還清,前提就是娶我。
聞爾不願意,他說現在主張戀愛自由,娃娃親要不得。
我看著那男人的臉,怎麼瞧怎麼喜歡,聞爾提出先欠著侯家的錢,等他在北平城賺了錢再來還。
侯老爺不同意,好說歹說勸了半天,拿出經商忽悠人的那一套,聞爾那時也是年歲小,心智不成熟,被忽悠得暈頭轉向,就這麼答應了。
我急不可耐得要帶著我的未婚夫給姐妹們顯擺顯擺,她們可曾有這樣俊俏的郎君?我問聞爾:「會不會打麻將?」
他搖搖頭。
「紙牌呢?」
他仍是搖搖頭。
這年代竟然有不會這些玩意兒的人,也真是稀奇。
我帶他到牌桌上,聞爾不上桌,我說我來教你好了,他卻道玩物喪志,還是不學的好。稀奇,真是稀奇,好歹從今也是個貴公子,怎麼反倒像個書呆子。
他只靜靜地坐在一旁,身姿端正,目不斜視。
那些女孩們果真被他吸引,邊打牌邊與聞爾搭話,嘰嘰喳喳問東問西。聞爾禮貌地一一回答。
坐在我上家的女孩向來跟我不對付,處處都想比過我,這回見我得了這麼個如意郎君,心生嫉妒,便想著動動手腳,破壞一番。
這點牌桌下的花花腸子我哪裡不知道,只是裝作看不見,面不改色的碼牌,我也想知道聞爾究竟真的單純如此,還是只是裝裝樣子,
我看見那女孩曖昧的瞧著聞爾,竟腳伸到他腿上,輕輕摩著聞爾的褲管。
誰知聞爾像是觸電一般,突然站起身,臉紅了一大半,撂下句自重便匆匆跑了。我看見那狐狸精勾引不成尷尬的樣子,哈哈大笑,卻也在心裡認定了這個人。
可我卻忘了,他那樣純情的人,又如何能接受我對他的欺騙。
結婚前,聞爾曾認真的找我談過。
他說自己會嘗試了解我,只是彼此之間沒有感情基礎,這個過程會漫長些,我說我可以等他,無所謂多久。
他竟鄭重地向我道謝,說餘生請多指教,他會嘗試做一個好丈夫。
我真是開心的不得了,想不到有一天還能得到一個男孩如此鄭重的承諾。為了跟他培養感情,我便日日讓聞爾陪著我,流連於各個酒局牌桌。
我急於跟所有人顯擺我的丈夫,卻忽視了他,聞爾從不喜歡那些東西,有時候甚至更願意等在房間門口,站著看會兒報紙。
有時他也會與我說說話,只是他說的話題高深莫測,都是些西洋的新鮮玩意兒,我說我聽不懂,跟我談玩兒,我侯小姐樣樣精通,若是說這些讓人頭大的書卷,那我真是一竅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