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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銳鑫在將他送上去往美國的輪渡後便去投奔了他的哥哥,程銳森一路從南京奔逃,堪堪躲過日本人追殺。
流亡、輾轉,日本人野心不死,三個月滅1亡1中1國的美夢,在淞滬會戰後徹底破滅。中國人終於明白攜手同心才能抵禦外敵,蔣委員長妥協,國共合作,全民族加入到這場曠日持久的衛國戰爭中。
很多年前,文清竹對侯准說,沒能去西方留學是他最大的遺憾。侯准為他在耶魯辦了入學身份,攻讀社會學,也算是滿足了他少年時的夢。
四年來,他只有拼了命的埋頭讀書,才能消解一絲對先生的思念。
文清竹被侯准保護的很好,沒有受到戰爭的影響,侯准也是打算等日本人徹底投降,一切塵埃落定再接他回去,可是文清竹等不了了。
他一刻都等不了了,他已經受夠了每日每夜殫精竭慮的生活,受夠了只能懸著一顆心隔著茫茫大洋守著虛妄的日子。
他要回去,無論怎樣的槍林彈雨,只要呆在先生身邊,就什麼都不怕了。
侯准最後給他的來信是在重慶,文清竹買好了船票,結束了耶魯大學的學位後,立刻踏上了回國的旅程。他祈禱侯少爺在這段時間內仍舊呆在重慶,好讓他能夠找到。
思念悠悠,隨著太平洋翻騰往復的浪,文清竹在上海港口登岸,回到闊別四年的家鄉。他沒多做停留,迅速搭上火車,從上海趕往重慶。
文清竹靠在列車的車窗上,就如同四年前去往天津那個車窗,都是一樣的冰涼,可那時,他的心裡都是與愛人分別的苦痛,現在卻裝滿了即將重逢的喜悅,撲通撲通。
一路上還算順利,日本人在這四年間的火力被分散壓制,很多地方有心而無力,倒讓文清竹鑽了空子,很順利的通過淪陷區,來到解放區。
到達山城的時候,已經是傍晚,華燈初上,嘉陵江水在夜色中倒映著這座希望之城。文清竹找了一家旅館住下,推開窗便是江景,朦朦朧朧,如夢似幻,夜間霧氣浮動,涼意透了滿身。
夜間無車,他無法去尋侯准,無奈耽擱,那一夜,他從未如此期盼過太陽快一些升起。
第二天一早,文清竹便坐上開往市裡的車,侯准給他在信里留的地址並不詳細,只有大致的街區,不過這就夠了,哪怕是挨家挨戶的找過去,又能怎樣呢?
從車上下來,文清竹便沿著大致的描述,一條街一條街走過去,看看哪裡像是先生曾經描述過的地方。路上遇到一家魚店,招牌上寫著「老六江魚」。
文清竹抬頭望著那招牌,笑著笑著就哭了。
侯准曾在信里對他說,樓下的魚店賣些新鮮的江魚,老闆行六,特別愛說話,天南地北的吹,侯准去買魚,能拉著他說好久的話。侯准還說,自己學會了煮魚湯,就是味道不如文清竹的好。
「老闆在嗎?」文清竹走到攤前,沖裡面喊道。
老闆是個瘦高的男人,皮膚曬得黑,眯著眼睛出來,笑道:「好俊的公子,買魚嗎,早上剛殺的。」
「我先不買了,向您打聽個人。」文清竹抱歉道。
那老六老闆也不惱,搓搓手道:「你說,住這一片的就沒有我不認識的。」
文清竹笑道:「侯准您認識嗎?」
老六警惕起來,道:「不知道,沒見過。」
文清竹反應過來,老六怕是把他當成特務了,他一身西裝,確實不像是本地人。
「您別緊張,我不是特務,我是文清竹,不知道他有沒有跟您提過。」
老六一下子樂了,道:「原來你就是侯先生的愛人啊,他跟我說過好幾次,說是溫柔善良,現在一看真是人如其名,好氣質。」
文清竹紅了臉,道:「您別誇我了,快告訴我侯准在哪裡,我太想見到他了。」
老六看看日頭,道:「今天侯先生在玫瑰樓有筆生意要談,你現在去,還能趕得上!」
文清竹謝過老六,迅速向街口跑去。
老六看著文清竹的背影,開口便是一段老家的小曲兒。
「鴛鴦重逢終有日,此情深重奈誰何「
老六媳婦從後廚走出來,喝道:「大白天的吆喝什麼呢,怪難聽的。「
老六呵呵一笑,「咱們侯先生心尖兒上惦記的人回來啦。」
到了街口,文清竹伸手攔了一輛車。
「去玫瑰樓,快一點師傅。」
一腳油門到了玫瑰樓,因為是單行道,前面便是步行街,文清竹只好在對街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