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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下雪了,快到天黑时,来了两位妈妈单位的阿姨,她们让我把妈妈的被褥收拾好,然后用自行车带走了,临走告诉我:“你妈妈进学习班了,晚上到核算店给你妈送饭来!”我立刻警觉起来,因为爸爸不在家,到干校学习去了,只要爸爸去干校,家里准要出点事,可我又拿不准是什么事,我到对门的薛姨家问个究竟,她和妈妈是一个单位的,薛姨悄悄告诉我:“有人告你妈贪污!”我象雷辟了似的回到家里,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妈妈平时对我们姊妹的教育一幕幕很快地闪现在我眼前,给我记忆最深的一件事是:有一次,妈妈让正在跳皮筋的四姐去打酱油,当四姐拿回酱油时,手里却还纂着妈妈给的那一角钱,妈妈问她缘故,四姐说忘了给钱,我知道,四姐是急着回来玩才匆忙间弄差了,不然也不会把钱还纂在手上,妈妈立刻起身,领着四姐去了小卖部,我也随后跟着,妈妈让四姐把钱给了售货员,并给人家解释着,售货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她笑着对妈妈说:“这不怪孩子,是刚才买东西的人太多,我疏忽了,有你这样的妈妈,这孩子是不会学坏的,你的脾气可真好,我得好好学学你!”事后,那位售货员见到我们姊妹来买东西,总会对别人说:“他妈妈可会教育孩子了,不打也不骂,错了及时改,真有耐心!”我们总以此为豪,可现在竟然有人说妈妈贪污,我绝不相信!一定是诬陷。到了该吃饭的时候,我没有开灯,独自一人在黑暗中坐着想着此事,隔壁李妈家的大儿子来了,他长我十多岁,他进屋拉开灯,把一碗白面和高粱面两搅做的饺子放在桌上说:“先吃饭,吃完再去给你妈送点。”我只是茫然地摇着头,我们家姊妹有个习惯,不论是谁送来的东西,大人不发话,谁也不能动,我呆呆地望着冒着热气的饺子发愣,大哥见我不肯吃,便回去了,不久,李妈来了,她阴着脸对我说:“儿子,别信他们的,你妈是啥人李妈知道,听妈的话,先吃,吃完去给你妈送饭。”三姐从剧团回来了,我这才想起是周末,我把事情经过简单地告诉了三姐,三姐气愤地说:“咱妈才不会呢!他们又趁爸不在欺负咱家。”李妈点着头说:“娃呀,算你妈没白疼你,快跟弟弟吃饭,吃完给你妈送饭去。”说完便急匆匆地又回去了,我看着三姐:“妈不在,咱能吃吗?”三姐果断地说:“不要紧,李妈家送的,可以吃!”这时,只听见李妈的声音:“娃呀,这就对了!”只见她又端了一碗过来,我和三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大哥又来了,拿着一个旧的手提饭盒说:“再加件衣服,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送去就回来,问啥都别说。”我们点着头,胡乱加了件衣服,便出门迈入风雪中。
我带着三姐冒着鹅毛大雪来到了核算店,门口有两个穿着兰色棉大衣的男青年,看见他们背着枪三摇四晃的样子,我知道是从街道办借调的民兵,他们见是两个小孩来给妈妈送饭,便不断地盘问着,见问不到什么,其中一个老鼠眼的瘦子淫邪地看着三姐问:“你是彭素兰那个学唱戏的三女儿?”我冲到了三姐的前面:“你管呢!”他的眼睛仍不离三姐,流里流气地说:“要见你妈可以,得搜身!”三姐立刻哭了,拉着我就往回走,只听后面飘来老鼠眼的话:“确实漂亮!真是绝色!”我们又顶着风雪回到了家里,三姐一路一直哭着,回到家里,李妈和大哥已经在门前等了好久,见三姐哭了,便问了原因,听完立刻怒气冲天:“狗日的,不想活了!”李妈也气愤到了极点:“这还有没有王法?!老大,你陪娃去,他要敢再搔情就美美地收拾他,妈现在就去派出所找黑黑,别怕!只是别用功夫伤人。”说完气哼哼地消失在风雪交加的夜幕中。
我们被大哥领着又一次来到核算店门前,还是那俩看门,老鼠眼一看有大人带着来,起初还不服:“哟,领人了,咋,想打架?”大哥怒目圆睁:“放规矩点!”说着抓起门前靠的一把锨,平放在腿上两手一用力,嘎巴一声粗壮的木把被折成两节,他俩吓傻了,连我都看呆了,我只知道大哥会功夫,没想到这么出奇,我立刻指着老鼠眼说:“就是他要搜身的!”他早就被大哥的举动吓的不知所措:“闹着玩玩。”大哥骂到:“回去和你妹子玩去!”拉着我们直闯进去,走进核算店大院,借着拐角办公室射出的微弱灯光和屋顶薄薄的积雪的反光,我看见了妈妈那弱小的身影,她那因操劳过度而过早浸白的头发与雪光相映着,她低着头,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什么,我们三人走到妈妈面前,我问:“妈,你干啥呢?”妈妈认真地低着头小声地说:“背*语录,要三千遍。”大哥问:“姨,他们打你没有?”妈妈仍不看我们,摇摇头,接着背。大哥走进一间亮着灯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