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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不下去了。于是,我又趴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那一次,是被老师拉回教室去的,她用一条毛巾给我擦脸,笑笑的,擦完了,
我向她鞠了一个躬,说∶“老师,对不起。”
作文课里,没有照题目写,我说∶“想到二十岁是那么的遥远,我猜我是活不
到穿丝袜的年纪就要死了,那么漫长的等待,是一个没有尽头的隧道,四周没有东
西可以摸触而只是灰色雾气形成的隧道,而我一直踩空,没有地方可以著力,我走
不到那个二十岁……。”
老师将作文念出来,大声问∶“你为什么为了丝袜要长大?你没有别的远志吗
?陈平,你的二十岁难道只要涂口红、打扮、穿漂亮衣服?各位同学,你们要不要
学她?……。”
后来,老师要人重写,我回家又急出了眼泪。晚上放学总有一百题算术,实在
来不及再写作文。简短的写了,整整整整的写说∶将来长大要做一个好教师是我的
志愿。老师是不可能懂得的,懂得一支口红并不只是代表一支口红背后的那种意义
。
每天晚上,当我进入睡眠之前,母亲照例提醒孩子们要祷告,而那时实在已是
筋疲力尽了,我迷迷糊糊的躺下去,心里唯一企盼的是第二天学校失火或者老师摔
断腿,那么就可以不再上学。第二天早晨,梦中祈求的一切并没有成真,我的心,
对于神的不肯怜悯,总也觉得欲哭无泪的孤单和委屈。
当年,我的信仰是相当现实的。
有一天,老师照例来上早课了,她忘了算前一日考错题的帐,只是有气无力的
坐著,挥挥手叫我们自修、背地理。老师一直在查看她的桌子。然后突然问∶“今
天是谁最早到校?”
大家说是陈平。她盯住我,问我进教室后做了什么,我说是被一只水牛一路追
赶著没命跑进学校的,后来丢烧饼给牛吃,它还是追……。“我不是问你这些,你
动过了我的日记没有?有没有偷看,说?”我拚命摇头,胀红了脸,两手不知不觉
放到背后去。那次没有被抽,而一个早晨的课却都上得提心吊胆,老师不时若有所
思的望我一眼,她终于叫了我的名字,一叫名字,我就弹了起来。
“把这封信送到后面六年甲班的李老师那里去。”
我双手接了信,发觉信封并没有粘上,是一封淡蓝的信。
“不要再偷看,快快走。”老师说了一句。
走到转弯的地方,我回了一下头,发觉老师在教室的窗口看我,加快了脚步,
转了弯,老师看不见人影了,我快速的将信纸拉出来,看了一眼━━既然一口咬定
我偷看了,就偏偏偷看一次,免得冤枉。信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日文,其中夹著两个
汉字━━魔鬼,看见她居然叫一个男老师魔鬼,我吓了一跳,匆匆折好信,快步向
六年级的教室走去,双手交给李老师便回来了。
我猜,我的老师和李老师一定为著某种特定的理由而成仇。
那天吃完晚饭之后,班长气喘喘的打手势叫我们赶快出教室,我们放下了便当
跟在她后面跑,若大的校园在这黄昏的时候已经空旷了,只有补习的高年级是留下
来的。
昏暗的大礼堂里,老师坐著在弹风琴,琴凳上并坐著李老师,他的手环在弹琴
女人的腰上。我们一群小孩闭住呼吸从窗缝里偷看。
没有想到,六年级的一群男生正好走过,他们也不知我们在张望什么,大喊了
一声∶“吊死鬼来呀━━”弹琴的老师猛一回头,站起来,我们拔腿便逃,彼此用
力推挤著冲到自己的教室里。那时,老师也追来了,第一排的一位同学桌上放了一
包没有糖纸包的那种硬水果糖,老师拿起袋子,一句话也不说便往我们丢,一时教
室的空中飞满了糖雨,而我们笑不出来。那天晚上,就被打了,没有等到第二天早
晨。打到很晚才给回去,半路上碰到拿手电筒来接的工人玉珍才知是深夜十二点了
。我回去,又做了一百题算术才睡下。
我慢慢明白了,老师正在受著恋爱的折磨。对于她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