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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苗,被移植到另一个环境去生长的时候,我大概才能够明白一个母亲看见儿女远
走高飞时的眼泪和快乐。
要老师一年还是永远?请回答我,我的学生们,请回答我。做母亲的爱,当婴
儿诞生的那一刹,却已是一生一世,地老天荒。
有话要说
爱我的朋友,你们知不知心,真正知心吗?知道我,也有一颗心,而不只是浮
名三毛吗?
你们如果知心,当知道我回国来是为了谁?又是为了什么责任和那一份付出?
你以为我回来。是为了锦上添花还加织花边吗?
人生一世,也不过是一个又一个二十四小时的叠积,在这样宝贵的光阴里,我
必须明白自己的选择,是为和朋友相聚的累与欢喜,还是为自己的学生?我不戴表
,可是我知道已是什么时刻。
爱我的朋友,你们不知心,你们的电话铃吵得我母亲几乎精神崩溃,吵得我永
远不敢回家。吵得我以为自己失去了礼貌和不通人情。事实上,是你们━━我的朋
友,不懂得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道理,更没有在我的付出和使命里给我过尊严、看重
和支持。你们只是来抢时间,将我本当交给教育的热忱、精力和本份,在一次又一
次没有意义的相聚里,耗失。
失礼的是你们,不是我。
这个社会,请求你,给我一份自己选择的权利,请求你,不要为著自己的一点
蝇头小利而处处麻烦人,不要轻视教育工作者必须的安静和努力,不要常常座谈,
但求自己进修。不要因为你们视作当然的生活方式和来往,摧毁了一个真正愿意为
中国青少年付出心血的灵魂。请求自己,不要在一年满了的时候,被太多方式不合
适于我的关心再度迫出国门,自我放逐。
请求你,不要我为了人情吞袱的巨大压力,常常潇潇夜雨,而不敢取舍。不要
我变成泥菩萨,自身难保。请支持我,为中国教育,再燃烧一次,请求你,改变对
待我的方式,写信来鼓励的时候,不要强迫我回信,不要转托人情来请我吃饭,不
要单个的来数说你个人的伤感要求支持,更不能要求我替你去布置房间。你丢你捡
,不是你丢叫我去捡�你管你自己,如同我管理我自己吧!
谁爱国家,是你还是我?
当我,为中国燃烧的时候,你━━为什么来扰乱?你真爱我吗?你真爱中国的
希望吗?问问自己!
母亲不许我发表这篇稿子。母亲是个经历过人世风霜的周全人,她因此有惧怕
,本能的要保护她的女儿。
可是,女儿是不悔的人,这份不悔之前,有她的三思而后行,有她一向不为人
知的执著、冷静与看守自己。人,看到的只是三毛的眼泪和笑容,在这份泪笑之间
,还有更巨大的东西在心里酝酿,成熟,壮大。反过来说,万事都是有益,在这一
场又一场永无宁日的应酬和勉强里,我被迫出了心里的话,被迫出了不屈服的决心
,也更看清楚了,自己的付出,在哪一个方向才是真有意义。
回过来说我的教学和孩子,我知道要说什么。孩子,我们还年轻,老师和你们
永远一起年轻而谦卑,在这份没有代沟的共同追求里,做一个勇士,一个自自然然
的勇士。如果你,我的学生,有朝一日,屈服于社会,同流合污,而没有担起你个
人的责任和认知,那么,我没有教好你,而你,也不必再称我任何一个名字。
三毛,你又胡闹了,你还不去中南美洲,你还在中国又中国,你走不走?
不要急,故事慢慢的总会讲,我去了一趟回来都还没讲完,你没去的怎么急成
那个样子。
我们先一起在中国工作工作,再去游玩中南美洲好不好?
你不是自相矛盾,你上一段文章里不是工作时游戏、游戏时工作吗?自己讲的
话,怎么又反悔了?三毛━━我没有矛盾,这是你个人体验的层次问题。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这句话,你懂了吗?
我不晓得。我懂了吗?我确定懂了。
这个社会的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