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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得不这样说,”哈利说,将杠铃推高了些,来到胸骨的位置,“他是跟他的律师尤汉·孔恩一起来的。”
“那又怎样?”
“呃,孔恩一开口就问我是用什么方法恐吓他的客户,又说在挪威购买和贩卖性服务是合法的,还有我们用这种方式逼迫一个受人尊敬的医生违反医师誓言,绝对可以上头条新闻。”
“见鬼了!”卡翠娜大喊,声音既颤抖又愤怒,“这是命案啊!”
哈利不曾见过她发脾气,于是用最温和的口气回答她。
“听好了,我们没办法把命案跟法氏症候群联系在一起,甚至连让它们看起来有关联都没办法。孔恩知道这点,所以我不能留住费列森。”
“好,那你也不能只是……躺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啊!”
哈利只觉得胸骨发疼,突然想到她说得完全正确。
她用双手捧住脸颊:“我……我……我很抱歉。我只是想……今天真是奇怪的一天。”
“没关系,”哈利呻吟说,“你可以帮我拉一下杠铃吗?我快……”
“另一头!”她高声喊着,双手离开脸颊,“我们可以从另一头开始查起,可以从卑尔根开始查起!”
“不对,”哈利用肺里残存的空气低声说,“卑尔根不算另一头,可以请你……?”
他抬眼朝她望去,看见她的深色眼睛里噙着泪水。
“都是因为我月经来了,”她低声说,随即露出微笑。转瞬之间,站在他眼前的卡翠娜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她眼中闪现出奇异的光芒,声音中展现了充分的自制力,“你去死吧。”
哈利惊讶无比,耳中听着她的脚步声渐去渐远,同时听见自己的骨骼发出噼啪声,眼前开始出现飞舞的红点。他咒骂一声,握紧杠铃,狂吼一声,出力上举,但杠铃纹丝不动。
她说得没错;他这样是会死的。他可以选择要不要死,十分滑稽,却是事实。
他蠕动身体,让杠心倒向一边,直到耳中听见杠片跌落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当啷声,接着另一端的杠片也跌落地上。他坐了起来,看着滚落一地的杠片。
他冲了个澡,穿上衣服,爬上六楼,在旋转办公椅上坐了下来。他的肌肉已产生甜美的酸痛,告诉他说明天早上肯定肌肉僵硬。
语音信箱里有一通侯勒姆的留言,请他尽快回电。
侯勒姆接起电话,话筒另一头传来悲痛的哭腔,同时伴随着踏板电吉他的滑音。
“怎么了?”哈利问。
“那是美国歌手德怀特·约卡姆的声音,”侯勒姆说,将音量调小,“很性感的家伙对不对?”
“我是说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
“雪人那封信的化验报告出来了。”
“怎么样?”
“字迹没什么特别,是用标准喷墨打印机印出来的。”
哈利等侯勒姆往下说,他知道侯勒姆有所发现。
“特别之处在于他用的纸,化验室没有人见过这种纸,所以才花了一点时间研究。这种纸是用三桠树皮做的,三桠树皮是日本一种类似纸莎草的韧皮纤维,单是从气味就可以辨别出这种树皮做的纸。这种纸是用三桠树皮以手工制成,非常独特,叫作河野纸。”
“河野纸?”
“这种纸必须去专卖店才买得到,像是卖那种上万克朗的钢笔、上等墨水和真皮笔记本的地方,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侯勒姆坦言,“反正呢,老德拉门路有一家店在卖河野纸,我去问过,他说这种纸现在很少人买,店里也不打算再订货,还说他觉得现在的人比较不讲究品质了。”
“这表示……?”
“对,这表示他不记得上次是什么时候卖出河野纸了。”
“嗯,河野纸只有这家店在卖?”
“对,”侯勒姆说,“还有一家是在卑尔根,可是他们几年前就不卖这种纸了。”
侯勒姆等待哈利回话,也就是说,等待哈利再度发问。德怀特·约卡姆正小声地以真假嗓音交替唱着他的爱随她埋葬。哈利一声不吭。
“哈利?”
“我在思考。”
“太好了!”侯勒姆说。
侯勒姆的这种内地式冷笑话经常让哈利在过了很久之后才咯咯发笑,即便等他笑了,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笑。但现在不是笑的时候,哈利清了清喉咙。
“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