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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静极了,急促的心跳和呼吸声包裹着任飞儿,一种莫名的紧张突然袭来。
“请做一下自我介绍。”考官的声音从观众席传来,听起来很遥远,舞台竞像没有出路、没有方向的荒野一般压迫着她,几乎喘不过气。从七岁第一次上台起,任飞儿头一遭怯场了,在最不该怯场的时候。
按下来发生的一切,在任飞儿的记忆里全是不连贯的碎片,尖锐刺痛她的碎片。她解释自己作品的主题,被考官打断了,考官的话没错.要表达的该在舞蹈中表达,而不是用嘴巴说出来的。那么说,是出巴没有表达清楚7一个热爱现代舞的人,不能用现代舞的语汇表达自己,就好像说一个诗人不会写诗一个画家不会做画,一时间,任飞儿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考官请任飞儿回去等通知,连说了两遍,任飞儿置若闰闻。
灯光操作台上,杨光为任飞儿捏着把汗,他无意中碰到操作键,舞台上顿时灯光迷乱,红的、蓝的、黄的光照在任飞儿脸上,她慌乱地奔跑,想去躲闪却更迅疾地遭遇利剑似的光。杨光急忙关掉那些灯,舞台上一片黑暗。
黑暗淹没了任飞儿。
任飞儿已经全力以赴,但考官的评语上却无情地写着:作品意念晦涩,内涵空洞。对一个初显身手的舞者,遭到这样的批评很正常,可任飞儿却承受不起。
“黑暗”也降临到裔天身上。在CBA公司的遭遇让裔天匪夷所思。他根据对CBA的了解和对网络市场的预测做了一份报告,很精彩的一份“见面礼“,说明他胜任做公司的技术总监绰绰有余。不料李总打起了官腔,说:“裔先生刚从美国回来,国内有些情况不大了解,可以理解。没关系,合作必须磨合嘛,对我们双方来说,都需要一个过程。技术总监啊、配备助手啊,是我原来允诺的。但市场瞬息万变,计划赶不上变化。”不仅裔天听得一楞,康平也很感意外。绕了个圈子李总才谈到实质性问题,希望裔天在职位和薪水方面做点让步,高姿态、低要求。
裔天没有答应。
怀疑他的能力?缺乏对他的信任?他的推测都被李总推翻了,李总暗示他,网络公司在裁人减薪,如果不是曾经答应过裔天的求职,连今天面试的机会也不会有。
职位、薪水裔天不在乎,可如果是接受别人的施舍,他宁可放弃这个工作机会。他义无反顾地离开了CBA。正是上班的时间,能上哪儿呢?他一向习馈了朝九晚五的生活,“偷得浮生半日闲”,心里空荡荡的。无意中,舞蹈用品商店的橱窗落入他的眼底,一双儿童舞蹈鞋和他丢任飞儿的那双一模一样,裔天走了进去。
裔天离开后,康平去找李总理论:“裔天的演示很精彩,李总,我觉得不该这样对待他。公司需要他这样的人才。”
李总一言不发,给康平看公司的财务报表。账面上只有两万元了,仅够裔天一个月的工资。李总说是因为行业缩水,着急也没有办法,还说:“我信得过你才告诉你这些。公司目前还撑着,能撑多久,我也没有把握。我希望你今后少一些冲动,你不是也说过裔天很傲,条件太好了,不做也难吗?让他傲去,留洋镀金,名牌大学的学历,一流公司的履历,没用的金字招牌罢了。”
康乎无话可说。李总征求他对裔天的意见时他的确说过这话,但决没有想到会成为李总不录用裔天的理由;李总的话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可从公司的发展出发,他真心希望能有裔天这样的同事。康平感到公司出问题了,恐怕问题还不小。
任飞儿什么人都不愿见,只想在她小小的卧室里睡个天昏地暗,睡着了,不再想刚刚过去的考试。偏偏在电梯里碰上商天,不到两平方米的空间,三面都是镜子,没处躲没处藏的。伯裔天问起考试,任飞儿先发制人:“你去的网络公司不错吧?虽说现在网络公司不景气,不是有个笑话嘛,外滩的广告牌掉下来,砸到的十个人里有九个是‘DOT ’的。不过你不一样,千里迢迢从大洋彼岸回来,大有作为。”
任飞儿不知道自己的字字句句都在嘲笑裔天。
“公司虽然不大,但老板很信任我,同事问的配合也不错。”裔天没想过要存心隐瞒实情,是自尊心让他说了谎话。
“数据库”前程似锦,任飞儿可不愿让裔天怜悯,说:“考舞团顺利,就等录取通知了。考试忙完了,明天开始找房子。老实说,我还看不上白领公寓呢,我喜欢窗前有树的房子,最好是丁香树。”
如果,电梯仍然没有到十六层,裔天就会看到任飞儿笑过之后眼角的泪光,就会看到佯装轻松后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