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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闵暗自心惊:“文身在中原并不盛行,这人不取吉利图样,刺这凶物作甚?”
秦简沉默片刻,方道:“老洪,世人都认为,反对仙宗最力的是我谡下。其实不然,论手段激烈、果勇坚决,有一个组织远胜谡下。”
洪闵兴趣盎然:“还有比谡下更厉害的?小秦你快说说!”
秦简深吸口气,道:“倒非更厉害,只是其手段激烈,竟至于罔顾一切。它有个凶杀悍厉的名头,叫做逆鳞。”
洪闵噔噔退后几步,失声道:“这人莫不是其中一员?”
秦简颔首道:“它潜藏的力量之大,绝非常人能够想象。这黑衣人功臻先天,也数武道强者,在草莽江湖中,应是雄踞一方的人物,竟甘为斥候内应。而能出使仙宗的使节,都是家世清华、仕途远大,也愿受其驱策。孔窥蠡测,便可知逆鳞如何了得。”
洪闵搓着双手,兴奋异常:“竟有如此组织,我却丝毫不曾听说,真是惭愧!”
秦简叹道:“岂只是你,贵国朝野能够了解内情的,也不会超过屈指之数。它潜藏若渊,平日隐藏蛰伏,一动却是雷霆万钧。十年前大秦国‘未央之变’你可知道?”
洪闵脸色剧变,喃喃道:“怎能不知?当时秦太子与其弟雍王争位,仙宗派出一百骁天骑,扶持储君登基,在未央宫前发生激战,据说一百骁天骑尽没,所幸有五位长老随行,联手发动阵法,以绝世一击之威,才消灭叛军。”
“当时背后支持雍王的,就是逆鳞。”秦简负手于背,似在遥想当年九重宫阙中,血流成河之夜。
洪闵倒抽一口凉气,一百骁天骑出击,足抵数万雄兵,却被逆鳞全歼,这是何等惊天的手段。他望着榻上昏迷的黑衣人,后悔不迭,早知如此,如何也不能同意救下这烫手山芋。
秦简俯身为黑衣人止血疗伤,屋中安静已极,只听到洪闵吭哧喘气声。秦简拾掇完毕,取水净手:“这家伙内伤极重,我又点了他穴道,足够昏睡一夜,可千万别再惹出乱子。”
洪闵蓦地问道:“那恶蛟船队也是逆鳞的爪牙么?孤海之上,它不会恣意图快,连诸国使船一并灭了?”
秦简讳莫如深,紧紧抿着嘴唇,目光深邃如海,不露一丝端倪。
船队一夜航行,海面平稳不见风浪,翌日清晨便已驶出数百里。朝阳浮出海平线,若一轮圆盘吞衔,浩瀚海天间璀璨金黄。沿途渐有岛屿礁石,再非昨日如砥平坦,船队也改换阵形,一艘艘衔枚而进。羽飙号上不时传出旗语,指挥各船行舵扬帆。
秦简用罢早餐,先去探视那黑衣人,见脉象趋于平稳,才安下心来,又点了他几处穴道,令其依旧昏睡。洪闵本是闲懒之人,今天也起了个大早,眼巴巴地跟过来,想要秦简拿出个计较。孰知秦简不作理会,交代了几句伤势,便飘然出舱,掠向齐田座船。
洪闵低骂几声,只得嘱咐手下严加把守,不令闲杂人等靠近。
且说秦简到得齐田船,一众仆役僚属都识得他,忙让进客厅,一边派人去请朴游。
秦简与丫环调笑几句,一边无聊吃着茶,心底却并不平静。昨日朴游那番话,便像根楔子,牢牢钉在他心头,以至一早造访,要当面问个清楚。
不一刻,朴游夫妇迎将出来,想是才起身洗漱,脸上犹带着浓浓睡意。燕荪见到秦简,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暗道这家伙还算听话,一早就来探视。
朴游笑道:“你倒是好精神,昨夜那么一闹,我们下半宿才睡。怎么,又来打我秋风,找几坛酒喝么?”
秦简哈哈笑道:“正是如此。燕荪,那日尝过你手艺,果然不同凡响,不如再去做几个小菜,我和老朴喝两盅。”燕荪横了他一眼:“一清早就灌黄汤,真不知死活。”到底心里受用,埋怨两句,也就亲下厨去。
待燕荪走远,秦简径问道:“你昨日吞吞吐吐的,没讲个分明,也叫我一宿挂念。今天必须跟我说个仔细,否则就在燕荪当面,把那偈语抖露出来。”
朴游望向他,半晌一笑:“你即使跟燕荪说,她也不会在意,顶多忧心半天。这么多年来,她的心事七分放在蛊虫上,三分念想着当日谡下,却不曾有丝毫与我。”
秦简身子一震,未想到朴游直斥其非,将三人间的遮掩文饰,一股脑儿拆穿。这个外表儒雅、心思渊深的男人,如何也不会走这偏锋,难道是那神秘的偈语,搅得他乱了分寸?
“燕荪岂能不在乎你!那般着紧你的金钱细软,连寻花问柳的机会也不给,要说男人做到你这份儿上,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