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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鹃被王夫人一巴掌甩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疼,心中万般委屈又没出诉说,想想黛玉此时大概已经被扔到西郊化人场,贾母又走了,环顾四周黑压压的一群人,竟然个个都如凶神恶煞般的盯着自己,思来死去全没有一丝活路,于是转身猛然间往墙上一撞,顿时头破血流,昏死过去。
“啊!——”众人被紫鹃的行动吓了一跳,纷纷惊呼,惊动了外边看守的官兵。
“干什么?干什么?什么事你们这样大呼小叫的?”
“回官爷,是……一个丫头撞墙死了……”
“头儿!”官兵朝远处喊了一声:“里面死了个丫头!”
“拖出来再说!”
“是!”官兵答应一声,把门打开,进来两个人把紫鹃拖了出去。
“老太太……老太太可怎么办?”王夫人等人再胆大包天,也不敢让官兵把贾母拖出去。事已至此,众人忙寻了半盆水来,把贾母扶正躺在床上,拿了一块手巾给她擦了脸,鸳鸯便跪在一边,给贾母重新梳了头,收拾干净之后,把她安放在炕上,另寻了一快棉布来把贾母盖起来。邢夫人带头,众人呜呜的哭起来。
但事情是瞒不住的,贾母死的事情,早有人报了上去,负责看守犯人家属的主官正好是当年借着贾政的关系起复的贾雨村,他得知此事后,沉吟片刻,因道:“老太太原是老封君,如今既然没等过堂便死了,还是抬出来,另行停放为好。”
边上的几个属官也觉得死人和活人关在一起没什么好处,于是叫人另腾出一间下人房,把贾母的尸体搬出来另行停放,每日只需三个妇人过去守灵。只等外放的贾政宝玉等一干主犯到京,过了堂提审之后,再作打算。
紫鹃被那官兵从屋子里拖出来,原本以为她已经死了,正要扔到车上拉去化人场火葬,却听她突然咳嗽一声。把那官兵吓了一跳,猛然间放开了手,把紫鹃丢到地上。
紫鹃悠然转醒,睁开眼睛看着外边白茫茫的世界,然后又合上眼睛。
“喂,你倒是死了没有?”那官兵见她不哭不闹,又闭上眼睛装死,于是蹲下身子,推了她一把,问道。
“死了,你只把我当死人去烧了吧。”紫鹃的声音极轻,却把这官兵给惊呆。
“你这女子,莫不是脑子有病?好好地还活着,怎么偏说死了?也罢,反正你如今已经在那人名簿上消了名,我也做回好人,救你一命罢了。”官兵说着,又弯腰把紫鹃扛起,往一处狭小的巷子走去。
天色已黑,大雪依然纷纷扬扬的下着。下了一整天,没有一丝一毫要停的意思。北静王水溶起着他那匹心爱的雪白色大宛良驹,从王府西园门口停下来,翻身下马。身后的侍卫忙上前拉过马缰绳,带着马往马厩的方向走去。
“王爷回来了。”守在西园门口的下人受宠若惊,从来都是走正门的王爷,今天竟然从西园门进了两次,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若还不趁机好好地表现一把,更待何时?
“恩,关园门。”水溶抬脚进门,微皱着眉头往里面走。拐过汉白玉雕刻的辟邪神兽影壁,并不往正房院走,而是直接去了后花园子一带。
门口跟上来服侍的奴才也是七窍玲珑心的,急忙跟上来,讨好的笑道:“王爷,太医来瞧过那位姑娘,说病得厉害,还需细心用药……”
“多嘴!”水溶停下脚步,回头瞪了那奴才一眼,吓得他浑身一哆嗦,立刻噤声。
“奴才该死。”那下人见水溶一直冷冷的看着自己,也顾不得许多,立刻跪在地上。
“去领三十板子,再敢多嘴,瞧我不揭了你的皮!”
“谢王爷恩典。”下人急忙磕头,待水溶离开后,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恨恨的骂道,“真是活打嘴现世的,惹怒了王爷,一家子也别想活了。”
水溶多年来的习惯,只要下雪,园子里便不许打扫,所有的雪只留着等太阳出来晒的化了才好。所以这雪下了一天,北静王府后花园子里的雪足足有一尺厚,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抬脚落脚都比较艰难。
花园子的西北角,有一处小小的院落隐在翠竹之间,院子里三间房舍,依着假山,前面一脉温泉穿墙而过,在院门口蜿蜒着又从西北角流出去,上面冒着丝丝白气。房舍边一株绿萼白梅早早的开了,白梅上落满了雪花,远远地,便能闻见清雅冷冽的香气。
屋子的门紧闭着,原木色缠枝雕花窗棂上,透着洁白的窗户纸,小屋四周三尺之内没有积雪,青石铺就的台阶上,只是湿漉漉的,倒像是下过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