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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微蹙眉心,一双漆黑眼瞳如同寒秋夜空。
不知何故,几乎毫无预兆地,我的胸口处一阵猛然绞痛,仿佛被什么虚无利刃隔空穿过,立时疼得蜷缩起来。他愣了愣,快步走过来蹲下身,在我的肩头手法精要地点了两记穴道,疼痛稍解,鼻前隐约拂过几缕冗长黑发,那淡淡的气味熟悉而自然,让我在茫然的空白里莫名地感到焦躁。
记不起来,他是谁,我是谁。
“师弟。”身后紧跟进来另一个人,那人玄色长衫,清若晓风,看样貌年纪并不大,他看了看我,极其自然地按过了身边人的肩膀,“这应该是宋家幼子,救了人便走吧。”
我盯着那肩膀上的手忽然觉得浑身不快,从地板上艰难地滚了两圈爬起来,一下就扯住了红衣人的裤腿。那人见状一脸莫名,抬头问他师兄:“他这是何意?”
“……应该是以为我们要弃他而去。”师兄看向我,安慰道,“无须担心,我们定然会将你救出险地。”
险地,谁会惧怕这些,现在这壳子里头住着的的,可不是一个小鬼的灵魂。我面无表情地懒散着眼神,碍于躯壳根本走不快步子,只能死死抱着边上人的小腿,脑子里也想不出什么应对办法来。
大概是我的反应太过疏离,师兄看了我一会儿,道:“我看他有防备之心。此童年岁尚幼,还不善步行,他既对你稍稍松懈,”
“凤尧,便由你抱他吧。”
凤尧……
我尚在发怔,就听到对面一声“好”,同时身体一轻,便贴上了一个温热的身体。那人将我抱过扛在肩头,还未反应过来,便顿时头向大地,全身的血液尽数往脑子里冲,我差点因此呕出口水来,只拼命用手抓着他的红衣肩领,努力仰着脖子好顺畅呼吸。
……有这么抱人法的么?哪家小孩子被这么一抱还能活命的啊?况且我现在的壳子弱不禁风的很,要是待会轻功起来,岂非得被迫晕得隔夜饭都呕出来?我叫苦不迭,肚子里气闷地想着,此人到底是欠缺普通常识,还是本就粗暴蠢笨,简直不能以常理度之。
凤尧么,应该叫蠢鸟啊。
刚至外间,便看到远处的又一座房屋倒塌了,溅起的火星遁入夜空之中,闪烁着转瞬即逝的短暂光亮。烟尘之中有人在狂妄地喊着:“太清!你在哪!出来见我!”
“你再躲闪,我便去夺了罩阳神功,我等你来求我!”
凤尧闻言停下脚步,一伸手便长剑一展,目光凛例着:“魔物嚣张!”
“师弟,勿要忘记师父交托之事。”师兄看了看远处火光,敛眉道,“既身负门派圣物,便要顾全大局。”
我看到他抓紧了手上的剑柄,咬牙切齿着:“我知道……!”
明明不甘心,又何必认真逞强?这种个性,也太和自己过不去了。我看向他在火光中的一段侧脸,残酷的烈火倒映在他身上,竟变成了一截温柔的弧度,眼瞳中的悠悠星火,在夜色中隐隐绰绰地闪动着,让人看了,竟一时无法移开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我伏在那人肩头,面前的火焰重复着向后退去,渐渐地,视线开始变得朦胧起来。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无尽红色,无论是黯哑的天空,还是漫地的火种,都仿佛将所有的意识焦热燃遍。反复的画面周而复始着,一睁眼仍是火海连天,似乎永远无法达到终结,我感到一阵乏力,只下意识嗅着鼻前那股熟悉的气息,那味道冲破着烟尘灼热浮在身畔,仿若一丝清凉的微风。我动了动眼睑,感到有什么断续的液体滴到脸上,那水滴温热而克制,伸手一摸,却又是干燥一片,胸腔处的痛楚又开始没有缘由地蔓延开来,我按住胸口,累极了般,慢慢地阖上了眼睛……
“烧得如此厉害,昨日的药怎会毫无用处?”一只手盖着我的额头,稍低的体温恰到好处,在周身的闷热中显得舒服极了。
“幼童脆弱,若是能够顺利挺过,只怕也会烧损记忆。我今日已去街上打探,宋宅无人生还,这孩子,估计从此便要孤身一人了。”
耳边沉默片刻,无人再开口说话。寂然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一阵碗盏之声,冰凉的器皿碰到唇边,顿时一阵浓烈的汤药气味扑面而来。我眼皮重得厉害,只感觉到瓷柄勺子持之以恒地抵着我的牙关,试图将药水顺势灌进来,我被迫张嘴,接二连三地吞进数口臭味汤药,鼻间一阵猛酸,直呛得一口气下不来。这种喂药手法,我纵使两只眼睛被眼屎糊得再也睁不开,也绝对认得出是哪个蠢笨之人所为。
“啧,比昨天还难喂……”那人低语一声,接着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