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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关他们的事……”
“拦不住主人任性的,一样要罚。”
景元觉冲着外头硬邦邦的应了一句,眼睛却望着我。“我并没有要他们怎样,是他们自己觉得有错!”
……暴君。
感觉鼻水稀稀拉拉的要流下来,我再说也是白搭。两个人在堂屋里拉扯几个来回,只有一只手好用的我早落了下风,剥得只剩中衣,人往里间塌上一按,他的手又伸到衣领里,要把散了的头发拽出来擦干。
“哎呀,好冷!”
屋里响起我的尖叫。
手便退下去。听见他冲掌心呵了一口气,又在自己胸口的衣服上来回摩挲,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心里一紧,实在是忍不住出口,“下雨天凉,还出来转什么……”
都淋湿了两肩。
“还有胆子说,若不是碰巧出来看见你在门口发呆,你还想待多久!就是不许你出去,用得着下雨天堵在门口——”
“……”
背后景元觉再度伸来挽发的手顿住了,臂上搭着的帕巾滑到榻下地面,也不曾发觉。等了一会,他迟疑的开口,“你方才说什么?”
我望着自己的鼻尖。
从两只眼睛的角度,都能看见那上面密布的水珠,也不知是刚刚淋到的雨滴,还是这会才冒出的细汗……
后悔了。
谁知道舌头吐一吐的工夫,会比脑袋转动还快。可是,盯着鼻尖再看,那上面水珠也不见减少。外头噼噼啪啪掌嘴的声音,虽随着力道松懈略有放缓,持续的打击声仍旧不绝于耳,甚至不用花力气去想也知道,在这个人平气松口前,绝不会有人有停下来的意思……罢了。
“刘玉说……你有时晚上……”
我的声音细若蚊呐。
这也只比前一次,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一点点。
头发却猛的一下被人拉痛,下了重手的人还一点没有知觉。
“你……”
景元觉只有一个字浮上来,声音闷得像是有话滞在喉咙里吐不出。他身子往前探了下,又往后退,随后再往前探,抵在我耳边,气音跳荡,带了一丝难以名状的期待和欣喜,“是在等我?”
不!我是蠢到家了才会脱口。
“苏鹊……”
那丝难以名状的期待和欣喜已经迅速发酵成声音里难以抑制的激动和雀跃,“不是听错了,不是。是在等我,等着见我,是这样吧?”
不,根本没人这么说!
还来不及扭头,脸颊就迎上猝不及防的温热,这个妄加揣测的人土匪劫宝般蛮横的掰过来就揽住啃咬,一身得逞的劲头,大过十匹拉不回头的牛。
院子里的人也不用扇自己嘴巴了,也不用罚跪了。他们该做事的做事,该守门的守门,眼望着脚,脚踩着地,蒙蒙细雨,料峭春寒,都不在话下。我瞅得再紧,也没见着哪个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没半分不慎瞧见主上喜形于色的惊诧。
他们哪敢哪。
终于躲进了屏风后。衣裳解下,挂在衣架的横枨上,抱着胳膊回头看看,那人卸了外袍后白色的身影在屏风后来回的踱步,晃过一个又一个模糊的影子。
氤氲的湿气扑过来,激得面前的皮肤站起一颗颗小疙瘩。我畏缩着低头瞧了瞧,一片许久不晒太阳不练功夫的肌肤,干瘦、苍白,之前落下的几处瘀伤倒好了大概,可那些深深浅浅的疤痕还留着胭脂般粉嫩的印记,右胸高处,还有个暗红的痂。
好不凄凉的图景……
“还不入浴!站在外面又着了凉。”
那影子同样也见得我干站着自哀自怜的模样。就在外头住了脚,望着这面指手道,“君子言而有信,说不过去,我自不会过去的。”
他都在想些什么啊……
屏风后叹了一口气,白色的人影往东侧慢慢走了两步,三根修长的手指依次出现在屏框上。“慢吞吞的脱,赤条条的站,苏鹊,你莫不是有意逼我……”
老天!掉团棉花下来,堵住此人的口吧。
以铁坨入海式迅速爬进木桶里的时候,我的脸已经红得像个煮熟的虾子——洗不洗热水澡都没分别。可是,脑中犹记得方才那双漂亮的凤眸一瞬间燃起的喜悦,仿佛黑夜里闪耀的火焰,飞花般照亮天幕……那般惊艳,难以移目。让我当时怔愣,任人亲薄,现下回神,仍觉着为了能再见上这么一次,哪怕放任他所有的无稽之词,听之任之,再乖觉上那么一回……
也是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