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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次,才把鹰重新抡上拳头。
快到吃早饭的时候了,灵官回了家。一进院子,就碰见了莹儿。一切都和想象的不一样:她根本没有望他,神色很平静,仿佛他们之间根本没发生过什么事。灵官想:“她根本没把我当回事…… 她根本不在乎我。”仿佛受骗了似的,他心中忽然腾起一股怒火,却又想:“也许,她后悔了…… 毕竟不是光彩事…… 她也许觉得对不起他。”想到“他”,他的心抽动了一下。他惊奇地发现,他已经将“他”排挤到自己和莹儿之外了。他几乎忘记了她是个有夫之妇。他已把她放到自己恋人的位置上了,多可怕呀。这是罪恶。会身败名裂的呀!他心中澎湃的激情减弱了。他不敢再想憨头那张憨憨地朝他微笑的脸,打个寒噤。他有些后悔。“她也一定后悔了。”望着莹儿进厨房的背影,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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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老顺吩咐猛子和灵官去寻鹰。他说鹰肯定在附近,扯清了痰的鹰飞不高,一飞高,头就疼,肯定落在树上或墙上了。日头爷一落山,它就急了,见个鸡儿,就扑下去,不松爪。怕就怕给不知情的人一棒子敲死。好在爪子上有绳子,一看就不是野鹰,说不准早给人捉了。“带上个兔子头,万一那毛虫还在树上,也好引下来。”老顺说。
猛子去村南,灵官去村北。
路过白狗家时,灵官见白狗妹子月儿在院里洗衣服,就问她见个鹰来没?见是灵官,月儿的脸一下鲜活了,说:“见了。”灵官很高兴:“真的?”月儿说:“哪有这样问话的?贴在庄门上。你又不是讨吃。”凉州人把乞丐叫讨吃,灵官便进了院子。月儿递过小凳。灵官坐了。
“白狗他们呢?”灵官问。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妥:他应当问鹰呀,为啥神使鬼差问起白狗来?仿佛希望他此刻不在似的。怪事。
“去地上了。”月儿住了搓揉的手,定睛望灵官,望得他脸都烧了,才说:“问你个事儿……你真不念书了?”
“当然。”
“你就这样活一辈子?”
“这样不好吗?吃不愁,穿不愁的。活人嘛,你还能上天入地?”
“我可真不愿意。”月儿叹口气:“老是吃啊,穿啊,平地呀,割田呀,啥意思?像磨道里的驴,转了一圈又一圈,没个尽头…… 真想出去蹦哒一下。”
灵官笑了:“你当然行呀。你聪明,漂亮,干个啥不成呀?最不行也嫁个城里人,吃香的,喝辣的,穿红的,挂绿的,蹬个高跟鞋,咯噔咯噔……我哪能比呀,天生一个刨土吃的命。”
大漠祭 第二章(26)
“哟。”月儿笑了:“瞧你那样子,好像真是个本分人似的。别猪鼻子里插大葱假装大象了。谁不知道你呀,一天价,啊——啊——的诗兴大发,想当诗人呀,作家呀,咋忽然又灰溜溜了?”
“你不是也一样吗?一写作文,不是‘青春’,就是‘明天啊’,结果咋样?实的只有沙窝里的沙丘。别的,都是梦。不是吗?”
月儿摇摇头,轻叹一声:“唉——,女孩子还是不念书好,真的。”她狠狠揉几下衣服,“糊里糊涂嫁个人,一辈子就过去了。一念书,知道的多,烦恼也多。”
“这倒是真的。”灵官笑道:“你看凤香,一字不识,没心没肝的,啥也不愁。养个猪,买双鞋,就满足了。哪像你,满脑子理想呀事业呀,多累。”
提到凤香,月儿冷笑道:“她呀,真没心没肝哩,良心叫狗吃了。我哥娶她的债还背着,就闹着分家哩……昨夜,又吵呀嚷的。”
灵官笑道:“行了。提起箩儿斗动弹。女人就爱捣闲话。”
月儿笑了:“不提就不提……说真的,我真想干个啥,卖个服装, 或是干个别的,总不能在乡里蜗一辈子……我表姐就在城里干服装生意, 利大得很。你干不干?”
“我?你有个表姐,我有个谁呀?手里无刀杀不了人。我家,嘿,站在井里要马勺哩。猛子的媳妇还没影儿呢,哪有本钱。”灵官忽然沉了,显得索然无味似的。“算了,不提了。”
“哟,好心倒惹了你--就是呀,猛子呀,你呀,娶媳妇得花多少钱呀,不挣几个,能成?没本钱不要紧,问题你想不想干?” “以后再说吧……实话说,见鹰没?”
月儿狠狠瞪灵官一眼,将手中的衣服扔进盆里:“见来。看,那天上不是鹰是啥?”
灵官恼了,瞪她一眼,几步出了庄门。月儿的声音追了出来:“气死你,灵官,你狗咬吕洞宾。”仿佛倒是她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