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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嫂嫂,这里面的是什么?”渊泽目不转睛,伸手摸向玻璃罩。
“这是萤火虫子,我听小厮们说乡下芦苇荡里多得是,你说这可奇了,一到晚上它们就这样亮闪闪的。”疏娱说得好不得意,言语间似有邀功的意味。
二爷渊洄一听,几乎冷笑出声。直至如今,依旧是一副恹恹懒懒地样子,只坐在那里不说话。
“还是二丫头有本事,弄出这些个花样来。”老祖宗也由梨落搀着下了宝座,径直往灯屏处来。众人一见老祖宗起身了,亦都不敢再坐着,也忙起了身,一众随着老祖宗来到灯屏前。
“我还不是听小厮们浑说的。说来也臊得慌,连这些个下人丫头都见过,我长了这样大,竟没见过。”疏娱说着,心里叹惋,不觉已脱口说出:“生在富贵家,竟不知错过了多少。”
“屏凝神火照,帘似夜珠明。”渊沈低声吟诵。
众人不觉得看着痴了。
未挽站在一群众人后,人影攒动之间才方能看到一线微光,听得渊沈一念,又想起那时在家的时候,也曾和丫头一起去芦苇荡中捉过萤火虫,兜在帕子里,那些小小的生命抵死发出炽热的光。
未挽正想着,忽然又听见渊沈接着吟出了下一句:“逢君拾光彩,不吝此生轻。”就着那间隙,她偷偷地瞧着他,发现他正侧着头,隽挺的轮廓映在身后灯屏融光下,竟是一线流光生润。那眸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穿过重重人影,飞快地掠过她,倒让她觉得像是有意说与她听的。
逢君拾光彩,不吝此生轻。若得知己,不惜燃尽生命。她在心里稍加揣摩,登时低下头,满颊飞霞。(。pnxs。 ;平南文学网)
又忽然,轻轻一笑,笑自己自作多情。
疏娱已举着帕子笑起来,以为是对她说的,笑得气喘吁吁道:“我这野狐禅,若能配得上三爷这句话,那便是真真的‘不吝此身轻’了。”
渊沈只略一笑。
那厢渊泽却凄凄哭起来,众人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好端端的,怎么哭了?”老祖宗忙拉过渊泽,摸出帕子替他擦泪。
渊泽哭得愈发凶了,喉间哽咽难言,过了一会子,才渐渐平静,道:“去年这个时候,渊姒姐姐还在,她还在灯屏上挂了自己写的诗呢。”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
二太太本就思女心切,听此一言,不免又勾起了伤心事。日日在众人前兀自强撑着,今儿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里,泪水却是再也止不住。
老祖宗也流了泪,拍了一把渊泽,怪道:“你二婶子本就难过,今儿被你这一勾,这节都过不好了。”
大老爷一听,忙扯过渊泽,训斥道:“扫了大家的兴,还不滚回去面壁。”
渊泽被大老爷唬住了,可怜兮兮地用袖子胡乱抹了泪,正要走,才听得疏娱满含歉意道:“大老爷要怪就怪我好了,若不是我想了个馊主意,弄了灯屏来,害小叔子触景伤情。原是我不好,这会子真真体会到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大老爷缓了口气,又听到二老爷道:“大哥,左右不过是个孩子,不必这样计较,这节还是照样过的。姒丫头好着呢。大过节的,何必伤心。”说罢,暗暗向二太太递了眼色。
二太太恐扫了大家的兴,忙擦干了泪,强颜欢笑着。
疏娱一壁命小厮抬了八仙桌,又令丫头将约五十斤的月饼摆上桌,四周摆着杏仁佛手、合意饼、蜜饯桂圆、翠玉豆糕、鸳鸯卷、花盏龙眼,并着桂花蜜酒。众人先吃了各色糕点,又由疏娱亲自执了小银刀,切下月饼来,一一分了,赏月品桂酒直到二更天方才作罢。
众人皆含了醉意,连那空气中都散着袅袅酒香。
未挽也吃了些酒,微微有些醉了。由宝落搀扶着进了院子,遥遥便望见屋子里漆黑一片,鎏金鸟笼又挂在廊下,似乎是院里太过凄凉岑寂,画眉鸟也不婉转啼叫了。
那厢热闹如斯,这厢冷清荒芜。
她一进屋子,便听见珠帘后渊沔坐起身的咔擦声响,不由顿住脚。
“好玩吗?”渊沔静静发问,竟无一丝怒意。
未挽应了一声,伸手去解襟上的空心琵琶扣。
“母亲和二哥也在吗?二嫂嫂也在?”渊沔像个孩子一样,不知疲倦地问着,未挽也没不耐烦,一一答了,忽然间,珠帘后没了声响。
未挽急忙挑帘一瞧,刹那间愣在了原地。
月光下,渊沔面色枯白,脸上几乎瘦得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