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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王妃?”
小丫鬟有些害怕;连着叫着几声;玉树回过神来;连忙说道:“马上出宫。”
出了二门;马车辘辘而行;极远处乌鸦飞过;撩起一地的冷风;几根黑色羽毛落下;飘飘缓缓;渐渐融进这座寂寞的宫廷。
纳兰听到袁世兰自尽的消息后沉默了许久;文媛带着下人们缓缓退下去;留下一室清亮安静的午后阳光。
想起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凌厉如冰雪的女子;那时的她头上包着层层纱布;即便是看不到伤口;但是还是可以透过那丝丝血迹想象出里面是一张怎样惨烈的面容。
她平静的望着纳兰;以十分清淡的声音说:“即便不是我;也绝不会是你。”
纳兰淡漠的笑;其实以她的身份;是不该去见一个被废黜的冷宫废妃的;可是她还是来了;所以此刻;面对着她一如既往的不留情面;她也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问出了一直在心底隐藏着的一句话:“即便不是你;你也不必如此;难道不知道这阖宫上下都在盼着你有这么一天吗?”
“谁有时间去和她们勾心斗角?”
袁世兰冷冷一笑;嘴角的刀痕露出来;看起来诡异可怕。
“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守着一个无心于我的男人。”
纳兰继续问道:“那你对皇上呢?也是无心吗?”
袁世兰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她恶狠狠地转过头去;压低了嗓子;负气的说:“不是我的;我才不要。”
东南殿的辉煌灯火中;纳兰一身锦缎华服;靠在椅背上;默默轻笑。
真的不要吗?一样无心吗?如果真如嘴上所说;又怎会为了一个不在乎的人而自残毁容?又怎会在无止尽的寂寞中自怨自艾;进而决绝赴死?
第387章
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到底还是天真任性;才可以这般草率;才可以这般随性;才可以丝毫不去考虑;如果自己不负责任的自尽而死;父母亲族要为之付出怎样的代价?
这个后宫;就是这样一个可怕的地方;可以让人发疯;可以让人发狂;可以让一个妙龄少女一刀一刀割在自己的脸上;然后毫无顾虑的说死就死。
她以为她的自尽可以让那人自责愧疚;可以让那人永远的记住她;却不知在这座巨大的宫廷之中;她的生死不过是一场短暂的烟火;除了成为宫妃们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再不会引起任何涟漪。
这个皇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枉死的冤魂。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月;两月;一年;两年;谁还会记得当初有一名宠极一时的楚妃娘娘?
“真是愚蠢啊!”
纳兰轻叹;得享这样一个封号;本可依仗着一生荣华;再加上那酷似的面容和性子;便是一生专宠也不难。只可惜;偏偏没有那样的脑子和心胸。
“娘娘?”
文媛站在门口;手里端着刚刚煎好的汤药;小声的叫道。
纳兰随意的招手;唤她进来;接过汤药一勺一勺的往嘴里送;那么苦的药;她却好似喝汤一样;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文媛在一旁看着;托盘上还放着盛放冰糖的小碗;她几次动了动嘴唇;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传我的懿旨;袁美人淑德宽厚;恭顺良康;如今死于恶疾;赐封为六品惠人;葬西妃陵;赏母族千金;加封她的兄长官衔;着户部酌情办理吧。”
文媛微微一愣;不解的向纳兰看去。是的;长公主是有议政的权利;也有怀宋地区四品以下地方官的任命权。可是自从她病了之后;已经放权两年有余;如今为了一个小小的罪妃;值得吗?
然而;纳兰却没有给她解释;只是继续说道:“皇上最近朝政操劳;袁美人去世的消息;还是不要告诉他了;传令各宫;也管好自己的嘴巴。”
文媛连忙点头应是。
大殿里再一次安静下来;刚才的一番话;似乎让纳兰颇为辛苦。她躺下去;用手指揉着太阳穴;微微皱起眉头。
即便是怒极贬斥;但总还是有情分在吧。那样的专宠;那样的溺爱;总不会没有一丝用心;而只要有一丝用心;一旦知道她悬梁自尽的消息;难免还是会有几分伤怀。如今西北边境不宁;朝野上党争不断;他的身边;已经有足够多让他忧心的俗事了。
喝了药;她格外的渴睡;迷迷糊糊的想;西冷宫的废妃;终生不得见君颜。三年两年;也许他就会忘记了;就算他日想起;对一个“因病去世”的女子;心境上也不会太过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