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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在密切地注意着这家酒店,简直好像在对它进行着监视似的。)
夏季渐渐地来临,然而本顿一直为之担忧的那个怪人却并没有再次露面,他也就不再把这件事情挂在心头,认为它只是属于人们所说的“白日梦”之类的现象而已,尽管他以前从来也没有经历过这种怪事。夏季进入了高峰,藏在他心头的隐忧也随之慢慢地淡去。到了后来,他确信自己的那些白日梦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可是他想错了……
如果前两次的无妄之灾只是些梦幻而已,那么他的第三次遭遇就只能被认为是一场噩梦了!
七月里,假期渐渐临近,本顿早就在一个设备豪华、费用昂贵的海滨胜地为自己的妻子预定好了度假的地方。那儿离开他称之为家的那个中部地区的小镇很远。他们夫妇俩每年都要去那里度假。这一年一度的“纵情畅游”能够让本顿尽情地沉湎于平日里抑制着的那种逃避现实的幻想之中。在整整两个星期里,他可以假装自己并不只是个区区职员而已,而在他周围一起度假的那些人也会以为他的那些假想是事实,从而使他更加陶醉于这类假想之中。
他迫不及待地等着假日前的最后一个星期五的傍晚。这个时刻终于让他盼来了。他乘上那列上下班的专车回家时,心里感到异常兴奋。明天他就可以去海滨游乐、去晒日光浴了。行李箱子都已打点停当,票也已经买好。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然后,明天一早……
他在走进前门的时候,还快活得直吹口哨,可是一跨进门厅,他的口哨就吹走了调。他神情沮丧地停下脚步,皱起鼻子嗅了起来。他大声地说:“嗬,一定是排水管又出毛病了。”但是这种可恶的气味有点特别,他觉得这气味很熟悉——这真是一个不祥之兆。顿时,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本顿觉得自己颈后的毫毛全都竖了起来。凭空里有一股彻骨的凉意直向他袭来。
他从门厅疾步走进起居室,那儿的空气似乎更加难闻。他又停了一下,霎时间,脑海里闪现了可怕的记忆。他明白了这种恶臭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想起了自己以前在什么地方、在什么时候曾经有过这种经历。
他看见一顶非常熟悉的帽子——一顶软绵绵的黑色宽边帽子!它被随随便便地扔在他自己的那把安乐椅的椅背上。突然,他觉得整个房间在他的四周旋转了起来!
他好像被人施了催眠术,一味呆呆地盯着那顶帽子——它变得越来越大,膨胀到后来简直快要把整幢房子、把他的整个大脑全都给塞满了,但是,他竭力把自己的目光移开,打破了这种着了魔的状态,楼上的卧室里传来了一阵低弱而又柔和的声音:一阵痛苦——抑或是欢畅——的哼唧声。接着他又惊恐地听到了一阵下贱得令人难以置信的轻微的咯咯声,他清楚地回想起了自己以前曾经听到过这种声音。于是他就挣脱了那无形的镣铐似的震惊,不顾一切地冲上楼去。
“埃伦!”他大叫着把卧室的门推开,此时正好传来了第二阵哼唧声——顿时,他的两腿怎么也站不稳了,就连忙用手扶着墙壁才没有倒下去,因为卧室里的景象对他不啻是狠狠的当头一棒!
那个驼背全身一丝不挂,四肢伸开俯卧在本顿的床上,他的那个畸形的背上青筋绽露,肮脏得令人恶心。他的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向前披散在埃伦雪白的乳防上,他那污秽不堪的双手犹如两只螃蟹似的在埃伦拱起的肉体上挪动着。埃伦则闭着眼睛,张开了嘴唇气喘吁吁。她浑身都呈现出放荡不羁的轻佻和银荡。她的那双纤纤素手痉挛地去抓那个驼背人蠕动着的无耻的大腿……
本顿声嘶力竭地喊叫起来,疯狂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他的眼睛快要从脑袋上蹦出来了。一瞬间,连时光都停止了。随后他猛然冲上前去,用手去抓那个驼背。他的体内爆发出一股巨大的能量,正义和复仇的全部力量都集中在他那勾起了的手指上——可是就在这一刹那,驼子从床的另一边滑了下去,本顿没能把他抓住。矬子用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快地穿上衣服,趁着本顿像个醉汉似的在房间里跌跌撞撞地跑上来抓他的当儿,返身从床上一掠而过,活像一只灰色的蝙蝠。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脸又凑近了埃伦的面孔。就在那驼背跃下地板,并且从房间里窜出去的时候,本顿又听到了那种不堪入耳的轻微的咯咯声。
本顿怒火中烧,气得什么都顾不上了。他没注意到妻子的眼睛突然眯成一条缝,也没注意她的眼睛上出现了一层透明的薄翳。正当他冲上去追那个驼子的时候,埃伦伸出了一条赤裸裸的腿,存心让他绊了一下,使他猛地摔了出去,跌倒在楼梯的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