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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过去了半个月,白朔也不曾来过她的小楼。
日日相伴她的,除了天机剑,便只有那只懒得出奇的猫脸鸟。
直到庭中的迎春树已全部绽放了新芽,元夕被告知一个消息。
他们将离开这里,启程向南。
他们?谁?
蛊师,阿娣,还有你。
。
水光山色,长河似练。
若只有元夕自己,她是绝不会和扬帆河上这种事沾上一点边儿的,她宁可在客栈里睡上一整天。
不管是泛舟湖上还是长河扬帆,都一样会让她想起某些不愉快的事。
可惜今日的主角不是她。
白朔身着墨蓝直裾,倚坐船舷,目视远处迢迢峰峦。
元夕真不懂那些山有什么好看的,每座都差不多,不外乎树与石头。
阿娣靠在他身侧,满面欣然。
早春的风里裹着寒气,天色阴沉,今天可能要下雨。
元夕懒洋洋地持着船桨。这条河水流颇急,她根本不用如何划桨,船也会自己顺流向前。
船上只有他们三人,阿娣的笑语从登船起就从未停过,娇俏婉转,笑声伴着行船洒落一河。
好悠闲啊。
——那么就一直这么优哉游哉的好了,何必又来她这里找存在感呢?
望着朝自己走来的阿娣,元夕无奈地想。
“把它给我。”阿娣指指她手中的船桨。
“你不会划,我可不想船翻了等下自己游上岸去。”
阿娣蹙眉。
“给我。我会划。”
“你会划?”元夕斜眼看她,“你以前坐过船?划过桨?”
“桨?”阿娣望着那个木头做成的玩意儿,跃跃欲试,“我会划。”
元夕耸耸肩,将木桨交给她。
罢么,让她玩。大不了等下翻船了大家通通掉进河里,自己可以凫水回岸上去,至于另两只……
管他们去死。
环着胸,元夕走到一旁坐下。
阿娣玩得很开心,玉白的脸上泛出浅浅的红,笑容甜甜。
在元夕看来,这位新上任的舵手姿势还是很到位的,比起自己刚才浑身犯懒的德行,她看起来更有掌舵人的风范。
唯一的问题大概是,这位掌舵人的视线从未投向河面……从头到尾都向着倚着船舷的白朔。
多看了阿娣一会儿,元夕就感到一阵心浮气躁。
而阿娣目不转睛望着蛊师的样子,更令她觉得眼睛刺痛。
扶着船舷的手渐渐用力,元夕盯着阿娣,眼中腾起不自觉的杀意。
一种……强烈的自己所属物被侵犯的愤怒。
船身忽然一荡!
元夕一惊,眸底的杀气如流星般猛然消失,换上对船身异常情形的警觉。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方才的表情多么地骇人,她只是皱起眉,望着颠簸的船身。顿了顿,她终究还是站起来,快步走向阿娣。
“给我桨。”元夕道。
“不!”
元夕眉心拢得更深。
船身又是一震。
似是行到了水流格外湍急之处,元夕明显感到船身的震动越来越频繁了。
无暇解释,元夕探手就去夺桨。阿娣侧身一让,狠狠瞪她,伸手用力一推,元夕退后一步。
阿娣这一推令得船身愈发动荡起来。
风声呼啸,河涛汹涌。
元夕抿唇,忽然踏前一步手上使个楼心捞月,阿娣反应未及,登时桨被夺去。
阿娣柳眉倒竖:“还我桨!”
元夕瞧也不瞧阿娣一眼,径自侧身,双目注视水面。
阿娣气恨,十指如钩直扑元夕,却在触到某个事物后发出痛呼,双手更是闪电般缩回。
元夕身子一僵,迅速回身面向阿娣,背靠船身将那事物牢牢藏在自己身后。
她这番动作不可谓不迅疾,但无论阿娣还是白朔都已瞧得分明——那令得阿娣面色惨白的东西,是元夕一直随身背着的杂花包袱。
更确切地说,是包袱内的事物。
天机剑。
白朔眉端微动,神情若有所悟。
既然阿娣会被隔着包袱的天机剑所伤,何以一直背着它的元夕竟会毫发无损?若在从前,尚可说是天机剑剑魂护持之功,但如今剑魂已陷入沉眠……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