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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晚上跑这里做什麽?”
邢冒儿瞄了他一眼,把地上的书都收拾了,倦倦道:“吵著你休息了。”
“刚才那人是谁?”
“表哥。”
“他跟你……”敬修说著一愣,把住邢冒儿的脸惊道:“你嘴角怎麽回事?他打你?”
邢冒儿撇开他手,说句“不碍事”,淡淡往脸上抹了一把。
“欺人太甚!”敬修拉住他胳膊,气氛道:“这样你还忍著他?走!我陪你找山长去!”
邢冒儿反倒一怔,挣开来说:“不用了。”
“怎麽不用?他是不是经常欺负你?上次也是他找你麻烦才跑到阁楼藏起来的对不对?他这麽蛮横你怎麽不跟夫子说?”
邢冒儿道:“夫子知道了要告诉家里。他不见得好,我也要遭殃。”
“怎麽?”
“我不像你轻松就来读书,出来费了大力气的。书院寻衅不是小事,何况是跟他。家里要是知道了一准儿打发我回去,以後断没有再出来的机会了。”
敬修猜著大概,邢冒儿又说:“姚公子要是好心,这事你别管。书我是无论如何一定要读的,哪怕忍著他,左不过三年五年,将来有了功名出去,我也不怕他了。”
敬修听完很是赞许。有道是君子卧薪尝胆,冒儿有这份骨气便值得敬佩。不觉又想起同窗的那些话,邢冒儿是窑姐儿的私生子,是朱佑才同父异母的兄弟。名门世家里嫡子与庶子的地位悬殊,妾出的孩子且不登大雅之堂,何况他生母连妾都不是,他连朱家的姓也没有。哪怕过继在姑母名下,说穿了谁不知道他的出身?能够来琼海书院读书,必然是历尽了辛苦的。
想著便说:“要不这样,今晚你别回去,就在我这儿住下。有我在,不信他敢硬拉你出去!”
邢冒儿眼中一抹微光,怪怪笑道:“你要我住下?你不在乎麽?”
敬修正色道:“在乎什麽?”
邢冒儿眼中的笑意柔和了,连忙鞠了一躬。“那就多谢姚公子。”
敬修说:“大家同窗,你不要跟我客气。叫我景初就好。”
“公子还没有字麽?”
敬修自觉失言。诸侯十二行冠礼,士臣是在十五。冒儿不到冠礼取字的时候,他却是托了舅舅族亲的借口来读书,名就是字,再要问字,便把小字“承儿”改了“子承”来敷衍。一时竟说漏,连忙改过。
那夜邢冒儿宿在敬修房中,也没有说什麽话,天明就去了。次日朱佑才果然有些不寻常,见著敬修脸红脸白,见了冒儿又是一脸鄙色。敬修知他心有不甘,顾虑这人还要找冒儿的麻烦,索性对冒儿更加亲厚,课间聊几句闲话关心,还邀了冒儿同去午餐。
众人见他这样脸上都露出些古怪,待到夫子放课,林韶华和卓东来拉了敬修到无人处,正色问道:“你跟那厮怎麽回事?”
敬修满心不解,卓东来便说:“你入学晚,这里面的缘故你不知道也正常。听愚兄一句劝,你姚家是端正门第,那样的人你少来往。”
敬修听著话里有话,追问缘故。林韶华鼻子里哼一声,十分轻蔑道:“那只猫儿不是好东西!为你好,今後远著他,没得沾上一身腥臊烂臭!”
卓东来见他说得露骨,低声劝道:“元芳!”
林韶华横眼道:“阳升你不要吞吞吐吐!那厮什麽东西!既是为人好,早点说穿了免得将来不明不白遭人指点!”
卓东来叹口气,二人言止於此。敬修心头猜著一点半点,总觉得不足信。不过到底留了个心,当著人也不再与邢冒儿亲近,只淡淡看著。
作家的话:
这里再解释一下:
书院的负责人称为山长
博士、助教都有品级,称先生
直讲人等称为夫子
六、卧廊画扇
那夜的事敬修没有告诉别人,慢慢与冒儿也疏远了。朱佑才缓些时日便又张狂起来,常见下学後押著冒儿同走。大家心头厌恶只作看不见,敬修觉得不是滋味,偶尔窗前看一眼,冒儿的眼睛从他脸上扫过,也只一扫,别开。
日子便如是过。期间几次做考,冒儿往往要留堂受训,手心常有红彤彤的戒尺痕,也常被罚通宵抄书。敬修在他身上再看不到初遇那时的灵犀,也不见藏书楼那夜的果决,只觉得整个人木讷讷的,由人使唤,脑子也笨。
端午放假,夫子们回家过节,许多学生也回去了。敬修才到书院月余,父亲送了书信来嘱咐他用心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