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1/4 页)
”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大娘揣摩着丈夫说出的“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句话,想到自己患先天性心脏病的儿子树化,一阵揪心,不自主地洒下两行清泪。没敢让丈夫觉察,强忍回去。
夫妻俩说着话,心情都渐渐地灰暗下去,伴随着低沉的情绪各自睡去,一夜无话。
要说,蓝田还算走运,这边大娘和周书记揣摩她回城的事情还没多长时间,就听说芜湖市天门医院来枞阳县招知青卫生员,并且说,只要素质好,肯干,干卫生员只是暂时的,一旦有指标,就送到护校学习,然后回医院当护士。
事情办得异常顺利,初冬,蓝田招工回芜湖天门医院的事就敲定了下来。
临走前天的晚餐,是在大娘家吃的。当日下午,蓝田和绵绵帮着大娘清洗放在柴房里的石磨后,磨头天晚上浸泡得松软的黄豆。那一顿晚餐,精致,唯美,有大娘亲手做的豆浆、豆腐脑、豆腐汤,天然纯朴浓郁的豆香,把大娘家的屋子渲染得格外的温馨。饭桌上,还有蓝田和绵绵从未吃过的猪大肠裹糯米饭,每根两寸长,一粒粒的糯米珍珠似的透明鲜亮,一口咬下去,满口余香缭绕,齿颊皆酥。蓝田吃到第三根时,眼神恍惚起来,好象凝神看着什么,又好象处于空茫状态,忽然她的眼圈红了,却又强悍地隐忍着。蓝田目光游移的位置,正是端午节那天石良坐过的位置,恍惚间,她好象再次看到了几个月都没有见到过的石良,他的形象是那样的清晰明了,她吃,他也吃,她看他,他也看她。大娘不敢说什么,大家都不敢说什么,每一个人都揣摩得到蓝田那孤苦无依的心绪、悲伤难奈的情感。
晚上,大娘和绵绵帮着蓝田将衣服杂物收拾打捆,着着实实地忙碌完毕,蓝田的心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无边的不舍与眷恋将她那一颗多愁善感的心腔堵塞得满满的。
第八章 招工回城(3)
俩人各自躺在床上,蓝田对着待自己像亲姐姐般关照的绵绵,万般不舍地说:“绵绵,老天赐给我这么好的机缘,让我认识你这样有学识、心地善良、勤劳能干的人,回家后,我会常给你写信,也希望你有机会时,去芜湖看看。”
“不要这样夸我,至于什么学识、心地善良、勤劳能干,你哪一样都不在我之下。只是,有句话,我还是要说,人要拿得起放得下,当然,你的那份经历,我没有品尝过,但是,人生苦短,已成定局、无法挽回的事,就要具备舍弃的能力。把自己折磨至死,也于事无补的做法,只能是痛上加痛,万事要看得开些,开些,再开些,苦苦纠缠着,毕竟凡胎肉体,长此以往,人会垮掉的。”
蓝田想绵绵虽然没有提及石良的名字,但字里行间饱含着对她深陷于缅怀石良情结的劝诫,字字情真意切,不能不让她动容,泪珠滚滚而下:“绵绵,我拿什么谢你,你待我的好,我拿什么来偿还?”
“你傻吧,什么谢不谢还不还的,你我有缘千里来相会,从此,我只当你是妹妹,你就当我是姐姐吧。”
“绵绵,你多多看书,好好写作,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大作家。”
蓝田的一句话,也勾下绵绵的眼泪:“上次,金菊被大余打成那样,只半天功夫,俩人就好了。生活是很无奈的。不说农村女人,就是城里女人,很多都视男人如天。我妈妈就一直经受着家庭暴力的折磨。爸爸贪酒,每次酒后,总是拉着妈妈说东道西,如果觉得妈妈稍稍地不耐烦,就会拳脚相加。每逢这时,我们就非常害怕,因为,他一旦打红了眼,再看着我们几个孩子也会不顺眼,弄不好就会失控地连我们一起打,好象我们都是妈妈的私生子似的。”绵绵说到此,满面泪痕。“我非常恨他!在家里,我几乎是不叫他爸爸的。我希望自己以后有能力成为一个作家,然后把妈妈和弟妹接到自己身边,让他们脱离苦海。可是,这只是一个梦想,一个遥远的梦想,一个或许终我一生都无法实现的梦想。每每想到此,我就痛苦万分。”
蓝田听着,只觉得身上的汗毛管子齐齐地竖了起来。关于家庭暴力,她是头一次听说,在她的印象里,男人都是很懂得体贴自己的老婆、疼爱自己的孩子的。她爸爸虽然身体不好,但家里的重活累活,他总是抢着做,生怕累着了妈妈。健康状况实在欠佳时,也只是让妈妈搭把手。她觉得绵绵真是苦,怪不得她如此地坚强能干。而且,她很少和家里通信,大约对于爸爸,她真是恨之入骨,眼不见为净了。
窗外,月光如水,初冬的夜晚,被清冷的月光镀上了一层萧瑟的凉意,温暖的棉被里,毫无睡意的蓝田出神地盯着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