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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语半文不白的,应该是爹娘说话,旁边代笔先生帮着写的,是以虽然有些地方过于文言,但依稀能辩出爹娘的语气。他们先是问了穗儿现在怎么样,在侯爷家里过得好不好,天冷了有新衣裳了吗,过中秋节做月饼了吗,炸果子了吗,又问穗儿在那里受气吗,别人欺负了吗?问了一些后,便说起家里的情境,说今年家里庄稼丰收,足足够吃的;说之前侯爷公子留下的那些彩礼,他们都给收着,没敢动,怕万一这婚事有个什么不好,人家又来要彩礼拿不出。说了一番后,却是语气一转,说没想到侯爷公子竟然派了人来,给家里买了一头毛驴,还给在院子里搭建了驴棚。对于这头驴,她爹娘自然是高兴“可以帮着干庄稼活,也可以赶个路车去城里看穗儿。侯爷公子派来的人还说了,等我们农忙过去了,就可以带着我们去城里看你。”还说起顾宝儿,说“侯爷家公子真是好人,派人来给宝儿找了一个活儿,是在县里镖局学武艺,管吃管住,每个月不但不要钱,竟然还发半吊钱”。又说起二老的情况“本来天凉了,你娘腰腿疼犯了,夜里疼,也想你,总是偷偷哭,不过侯爷公子派来的人,找了个老大夫,给你娘开了好几服药,还贴了膏药,现在你娘腰腿好多了。”。最后,再次说起打算家里忙完这一阵就过去城里来看顾穗儿的事。顾穗儿就这么看着那家书,看几眼,想想爹娘弟弟,抹一把眼泪,再看几眼,再想想,又忍不住抿唇笑。临到最后,她也不哭了,也不笑了,人乏了,搂着那封信睡过去了。怀着身子容易困倦,经常不知不觉就这么睡过去,顾穗儿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肚子里沉甸甸的,头也觉得沉,口中有些渴,她勉力爬起来。刚起身,安嬷嬷探头探脑地进来,看她醒过来了,忙招手丫鬟一起进来,帮她洗了脸,又端来了汤水给她喝。“侯爷特意吩咐底下熬的鸡汤,是好几年的老母鸡,熬了几个时辰了,整只鸡就熬出这一碗汤来,小夫人快趁热喝。”顾穗儿捧过鸡汤来喝,口中道:“劳烦安嬷嬷了。”安嬷嬷满眼慈爱地看着顾穗儿喝鸡汤:“小夫人哪,你不知道,刚才咱们三爷出去,把我叫过去,又问了问你的起居,那真是为你操心。小夫人得三爷宠爱,是个有福气的,咱们大家伙都跟着沾光。”说起萧珩,顾穗儿顿时再次想起了自己的家书,连忙从枕头底下拿出来,捧在手里,翻来覆去摩挲着看。想起萧珩刚回来时,他就说有个东西要给她,想必竟然是这个了。只是他既然拿了自己的家书,怎么不早点给自己,竟然好一番折腾,又是考她识字,又是要让她吃东西,又是这个那个,可把人累得不轻,绕了一大圈,最后才拿出来。这人也忒坏了吧。不过想起家书中爹娘的话,心里又满是感激,家里光景看来是好了许多,都是他帮衬了。正想着,就见门开了,萧珩进来了。他是穿着长袍戴着玉冠的贵公子,面上总是清清冷冷的,如果是在几个月前,她看到这样的公子都会觉得和自己隔着山与海的距离。是会卑微地低下头等着那贵公子走过去,才敢继续做事的。就在刚刚,她甚至想起了当初客栈里,那天她其实是看到过他的。骑着黑马,穿着紫色锦衣,上等的绸缎料子和那锃光发亮的马鬃相映成辉,俊美的公子高高地骑在马上,浑然一体的暗色让她觉得神秘又高贵。她当时在洒扫,应该是扫过一眼,心里惊讶了下,之后便低下头忙自己的事了。她不会像包姑一样特意去注意这样的贵公子,也不会痴心妄想这样的上等人会看中自己,她觉得人家就是人家,是天上的人物,和自己不是一种人。当时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斜靠在这个男人的榻上,看着这个男人开门向自己走来。颀长的身形,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气,神情总是清清淡淡的,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似的。不过顾穗儿却知道,他对自己是极好的。他特特地教自己识字,让自己能读懂家书,也特特地派人去扶持提拔自己爹娘弟弟,知道自己爹娘不用那些彩礼,就给驴子,就给建棚子,又给弟弟找了一份好差事,学点武艺傍身。他走近了,她微低下头。“信看过了?”声音低冷。“嗯。”软软乖乖的。半晌无言,最后萧珩终于开口,却是道:“字都认识吗?”“……”顾穗儿咬唇,忍着:“都认识。”“以后多认字。”他淡声道。顾穗儿这下子终于有些受不了了。她就是性子再软脾气再好,也有些受不了了。她爹娘的家书啊,这么大的事,他竟然四平八稳地留到最后才拿出来。她看了爹娘的家书,心里不知道多少想法,感动的惆怅的思念的,各种情绪就好像涨起来的河水一样冲撞着胸口。她以为他会问问她,会和她说说。结果呢,他竟然只关心她识不识字。微微抿唇,她别过脸去,平生 “我是想让你学会认字,自己读家书。”声音一点不暖